“我……陛下,我想告?zhèn)€假。”陸承安只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只想逃離這里,回到那個雖然還有大火過后的痕跡,但卻真正屬于自己的小院。
德慶帝看著面前這個明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的男子,心中覺得難過,卻又在無形之中松了一口氣。
這便是帝王的悲哀嗎?德慶帝苦笑著問自己。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什么時候覺得合適了,什么時候再來當值。劉海?!钡聭c帝側(cè)臉宣道。
劉海立刻上前幾步,躬身準備聽令。
“你派人送了承安回去,著人將朕當初在宮外順坊的那處宅子收拾好,賜予平西將軍?!?p> 劉海恭敬地應下,上前扶住陸承安:“陸將軍,奴才送您回去?!?p> 陸承安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后面神色疲憊的男人,還是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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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中,秦苒苒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后。
“娘娘可是在開玩笑?”秦苒苒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喃喃地問道。
皇后伸手環(huán)住秦苒苒的肩膀:“今日陛下也會對承安說起此事,我們早點施針,你回去看看吧?!?p> 說罷,皇后開玩笑般的說道:“可還能好好地施針?”
秦苒苒收回心思,福身說道:“自然,娘娘還是先用午膳吧,用完午膳我再施針,之后娘娘便小睡片刻,對身體益處很大?!?p> 皇后突然笑道:“承安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
秦苒苒聞得這話,心底一酸,自己只要不逃避,敢面對,是不是就可以不再重復前世的悲???
與皇后一同用完午膳,又侍奉著皇后喝完藥,施完針,秦苒苒已是歸心似箭。
“回去吧,這里有挽秋在呢。孫太醫(yī)也是妥帖之人,放心?!被屎鬁匮哉f道。
秦苒苒也沒有多說,匆匆告辭之后,便回了府。
平西將軍府中,燒焦的樹木還光禿禿的豎立在院子中,讓人看著總覺得心里不舒服。
但坐在樹下眉頭緊鎖的北辰先生讓秦苒苒看得更是心驚肉跳。
“師父。”
“回來了,他發(fā)燒了?!北背较壬y得沒了戲謔之色,“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他這是心思郁結(jié),還有些受驚過度,按著他的心性來說,有何事能讓他到這種程度?”
秦苒苒低聲說道:“此事關系重大,師父和師兄到屋里來說吧?!彼呎f著,邊急匆匆地往屋里走去。
見陸承安額上已經(jīng)扎上了銀針,秦苒苒這才放下心來,回到花廳,對著自己的師父和兩位師兄慢慢講起了今日之事。
北辰先生聽完之后,沉默了良久,才感嘆道:“原來如此……”
“你好好照顧他吧,皇后那邊,有我在。”
秦苒苒點頭,再次回到內(nèi)室,看著面色蒼白的陸承安。
從前世到今生,都是這個男人一直在守護著自己,哪怕是在他受刑之前,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所表達的愛意還是那么的熾熱而又堅定。
可是今天,他就躺在自己面前,仿佛一擊就碎的瓷人一般,讓她心疼不已。
“父親,別走……”
“不,父親……”
陸承安突然喃喃自語道,表情極為不安,好似馬上就要失去他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秦苒苒看得心疼不已,她拿起帕子輕輕拭去陸承安額頭地汗水,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我在,我一直在,不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在。”
老平西侯對陸承安來說,確實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陸承安在聽說自己的身世之后,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在他的頭頂,不知該如何接受,便只能選擇逃避。
溫熱的茶水淌過陸承安的喉嚨,慢慢地將他從夢魘中喚醒。
“苒苒……”他睜著雙眼無神地盯著床頂?shù)拇蠹t幔帳,口中不自覺地喃喃道。
秦苒苒聽見他的聲音,趕緊放下茶盞,握住他的手。
“承安,承安你醒了?”手指搭上陸承安的手腕,“今日我真害怕,你突然就倒下了,我還不在你身邊……”
陸承安緩緩地回過神來,回握住秦苒苒的手:“讓你擔驚受怕了,是我的不是……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秦苒苒看著他面色萎靡不振,眼底還有著淡淡地血絲,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沒事,這件事我們就當沒發(fā)生過,什么都不知道,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們也不要陛下賜的宅子,我們一起外放,再不回京城,好不好?”秦苒苒生怕陸承安心中難過積聚,急急地說道。
陸承安怔了怔,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滿面淚水的秦苒苒:“好。我們離開這里,不回京城了?!?p> 說罷,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秦苒苒躺下。
“我去凈面。”秦苒苒按了按眼角的淚痕,起身去了凈室。
陸承安癡癡地望著秦苒苒的背影,片刻之后抬起手捂住雙眼。
他確實沒想到,秦苒苒竟會做出這個選擇,可細細一想,依著苒苒的性子,做出這個選擇,應該才是最為理所應當?shù)摹?p> 陸承安閉緊雙眼,想要壓制住自己即將涌出的淚水,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秦苒苒凈面更衣所用的時間似乎比著平時快了許多,她胡亂涂抹了一些香脂,便坐到陸承安身邊。
陸承安拉著她躺下,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聲音因為高燒剛退還有些沙?。骸败圮?,今日讓你受驚了,實在對不住你?!?p> 秦苒苒搖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承安,沒有關系的。父親視你如己出,你也敬父親如生父,你們對待彼此并無任何遺憾。而如今這個身份若是你不喜歡,我們便不去理會,以后不回京城便是,若是還不行,你便辭了官,我們?nèi)ニ幑龋ブ苡翁煜?,好不好??p> 陸承安沉默了很久,才望向秦苒苒,漆黑的眸子在月色下顯得更加明亮,他的聲音依然沙啞,但是語氣中卻透著堅定。
“苒苒,我們暫時還不能離開,皇后的情況還沒有穩(wěn)定,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不過,苒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與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子奪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