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嫉妒,是人類的本能。
當(dāng)一個人能夠過五關(guān)斬六將,幾乎暢通無阻的即將進入第一都的時候,嫉妒,成為了其他所有人的感想。
這個名叫張岳的,就是其中一個。
“張家在永延里還是有些勢力的?!绷_世忠的眼神滄桑飽含故事,“張家是一個沒落的世家,曾經(jīng)在第一都中生存過一段時間的張家,因為優(yōu)勝劣汰,還是被第一都中踢了出來,被更強大的家族取代。所以他們會才把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家中的子輩身上。張岳這個人本來資質(zhì)也算可以,但第一都要的人,永遠(yuǎn)都是最強大的?!?p> “我記得這個人,”王申醒揉著腦袋,“第一都這次要三個人,他排第四,總之距離第一都的精英要求,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p> “所以,張家認(rèn)為,如果這時候前三名當(dāng)中,如果能有哪個倒霉鬼出事,那么張岳就會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某蔀檫M入第一都的候選人?!绷_世忠忽然認(rèn)真的看向王申醒,“所以那個倒霉鬼就是你。”
王申醒臉色陰沉的看著羅世忠,“還有第二名和第三名,為什么要搞我?”
“第二名是奚家的大小姐奚靈,他們搞不動。第三名是第一都研發(fā)署石渡生隊長密切關(guān)注的實驗對象,他們搞不起,這兩塊大石頭壓在頭上,他張家都搬不起來,所以只能搞你?!?p> 王申醒一臉的不喜,冷笑道,“好一個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不適者亡啊?!?p> “有時候,潛在的規(guī)則往往勝過擺在明面上的規(guī)則,可無論哪種,都是規(guī)則?!绷_世忠緩緩道,“張岳為了搞垮你,特意將身為一級犯人的莫莉嘉德?lián)Q到了你要審訊的三級犯人的監(jiān)獄。這才是讓你審訊失敗的真正原因?!?p> “大羅叔,什么意思?”
“莫莉嘉德是腦人,她的行動速度依賴于她血液里的寄生纖蟲,那是一種寄生在她大腦中的蟲子,這種蟲子的繁殖速度快,幾乎沒有什么天敵,只有一種特殊的石頭才能克制這種蟲子。”
“湮石?”想起昨天晚上在樹林中看見的情況,王申醒回憶著大羅叔手中拿著的石頭。
“嗯,當(dāng)時的研發(fā)署對于湮石的共性研究尚未完成,所以只能把腦人關(guān)在一個用湮石做成的密閉房間中,才能達(dá)到控制腦人的效果。而正是因為張岳愚蠢的陷害,才給了莫莉嘉德逃脫的機會?!闭f道這里,大羅叔嘆氣喝了一口手中的茶,“你現(xiàn)在會被流放在永延里之外,是因為張家給害的?!?p> “那些第一都都統(tǒng)局的老家伙們都是瞎子嗎?”王申醒直接從床上站起來,漲紅了臉道,“他們明明已經(jīng)知道我應(yīng)該審訊的犯人是三級犯人,跑走的是個一級犯人,這罪責(zé)居然要我來扛,難道這就是第一都所謂的規(guī)則么?”
“最恨的就在這里?!贝罅_叔陰沉著臉道,“張岳的事情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是只要有心調(diào)查上一下,其中緣由都會清楚,可是張家似乎與第一都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張岳還是進了第一都?!?p> 聽到這話,王申醒緩緩地坐回床上,就像是蔫了的芹菜。
他此時眼里心里對第一都滿滿的都是失望。
“這樣的地方,”王申醒的聲音不大,在安靜的帳篷中還是能聽見的,“不進也罷?!?p> “阿醒,你胡說什么呢?第一都是永延里中人人向往的地方,只要能進第一都,這輩子都不用害怕任何的喪尸,因為喪尸就是與你無關(guān)的存在。你能享受到的,是在永延里中的人想象不到的安穩(wěn)。第一都就是世上僅存的一片樂土,那里擁有整個永延里百分之九十九的資源啊。”大羅叔滿眼希冀的看著王申醒,他不希望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就此頹廢。
因為第一都是所有永延里人的一個夢,是他羅世忠在外面拼死拼活也要僅存的一絲希望。
“圣潔的地方同時也充滿骯臟不堪的交易,紛雜的亂世也有安穩(wěn)歡愉的角落。大羅叔,”王申醒輕笑著嘆氣,“末世本就一片狼藉,根本不存在什么樂土。我不再想成為第一都的一員,但是那個叫張岳的人,我記住了!那些都統(tǒng)局各個擺出一副正派的老頭子的臉,我記住了!那些害我的人,我都一一記??!千萬別給我喘息的機會,只要一息尚存,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害我的人!!”
羅世忠看著面前的王申醒,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在自己身邊整天叫著‘大羅叔’的小男孩兒了,現(xiàn)在的王申醒目光深沉而有力,就像是三九天里仍然站在雪山山頂?shù)墓吕?,他長大了,甚至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前不久,他還是個生長在自己身邊的孩子。
良久,大羅叔才緩緩開口,“本來我還想著要將你如何安置,也想過如果遇見你,要不要把你偷偷帶進永延里?,F(xiàn)在看,怕是不用了?!?p> 王申醒輕笑,“永延里那個地方我是會回去,不過我不會偷渡,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讓那些趕走我的人,為我重開城門。俯首帖耳,匍匐在我面前?!?p> 少年的身影看起來有些單薄,在這安靜的房間里說話聲音也不是很大,可少年人的這番話卻字字?jǐn)S地有聲。
大羅叔倒是很想讓那些欺負(fù)過王申醒的人都死光,可惜他自己已經(jīng)老了,不,即便是自己還年輕也得罪不起第一都的那些人。
“孩子,但愿你回永延里的時候,身上還是一身的少年氣吧。”歲月將所有的不平與屈辱都磨成了羅世忠臉上的一道道溝壑似的皺紋,在他這個年紀(jì),早就忘了愛憎分明,也早就沒了底線。
沒什么事情是比活著更重要的,他也漸漸懂得和這個世界妥協(xié),就是放自己一馬。
他怕王申醒受傷,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讓王申醒懂得妥協(xié),懂得圓滑,可是他沒有。
因為從心底,他是希望王申醒能夠這樣活著,就像是草原上最明媚的陽光,高高掛在天上,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