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水商廈現(xiàn)在只有一個臨時的招商辦公室,在東街第一間店鋪的二樓,攏共有五十多個平方,擺了四張辦公桌。
何辰進門就近問了一個阿姨,那阿姨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專心致志地織毛線褲,被何辰打擾,滿臉的不耐煩。
埋怨了好幾分鐘后,才說道元旦節(jié)前后開始招商。
何辰不動聲色地退了出來,心里有些郁悶,這年頭,上個班坐個辦公室就能屌成這樣?倚老賣老不是這么操作的吧。
在街邊找了間有掛鐘的店鋪看時間,馬上五點半了,何辰攔了輛出租車趕往學(xué)校邊的最后一家飯館。
盧松三人已經(jīng)等在飯館里,三人圍坐在最里邊靠窗的餐桌旁。
黃振埋著頭摳著發(fā)黃的指甲,盧松和胡頌陰著臉。
何辰走進餐館,眾人紛紛站起身。
看到何辰,盧松露出一張夸張的震驚模樣,上上下下反復(fù)欣賞著何辰的裝扮。
“辰哥,從來沒覺得,你竟然這么帥!超屌!”盧松嬉笑著贊嘆道。
何辰一邊揮手一邊走到餐桌邊,示意大家坐下說。
“菜點好了嗎?”何辰掃視了一眼每個人,隨意問道。
眾人搖頭,盧松把菜單給何辰:“辰哥,你點吧。”
何辰接過菜單看起來,眼角掃過身邊幾人,今天幾人的情緒有些不對呢難,道水軍的事情出了什么問題?
想到這,何辰心里略微一沉。
帶肉的大菜統(tǒng)統(tǒng)點了一份,何辰讓老板搬了一箱啤酒過來。
給每個人開了一瓶,何辰舉起啤酒瓶:“這個星期辛苦各位兄弟了,來,咱吹一個!”
“好!改瓶吹了!爽快!”盧松抓起啤酒瓶跟何辰碰了一下,豪氣萬千地說道。
胡頌也舉起酒瓶跟何辰碰了一下,而一直沒出聲的黃振卻坐著沒動。
“辰哥……我,我……”黃振欲言又止。
“先干了再說,兄弟!無論怎么說,辛苦了!”何辰打斷黃振,碰了一下黃振身前的啤酒瓶便“咕嘟咕嘟”地喝起來。
黃振扭捏地站起來,跟著盧松和胡頌也喝起來。
一瓶啤酒下肚,只能用“酸爽”來形容。何辰和胡頌倒還好,盧松分三次花了足足五分鐘才喝完,黃振喝了一半?yún)s連著胃酸一起吐了出來。
大家嘻嘻哈哈互相打鬧吐槽了一陣,氣氛不再那么壓抑沉悶。
歇了口氣,大家也默契地安靜下來。
“兄弟們,說說事兒做得怎么樣了吧?!焙纬娇戳吮R松一眼,說道,“盧松,你先說說?!?p> 嚼完嘴里的幾粒花生,盧松說道:“我的五個QQ號基本加滿了,一共有兩千多人,而且,現(xiàn)在主流的音樂試聽網(wǎng)站,論壇、聊天室、社區(qū)我也搜集的七七八八了,門戶網(wǎng)站我就找的新浪、搜狐、網(wǎng)易什么的?!?p> 何辰點頭:“很好,有點我挺好奇,你是怎么用QQ號加人的?”
盧松狡黠地笑了一下:“發(fā)廣告唄,一邊搜集那些論壇聊天室一邊發(fā)廣告,辰哥,想不想知道廣告寫的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兒?!焙纬椒朔籽?。
“招聘兼職發(fā)帖員,玩兒電腦也能賺錢!輕輕松松日賺百塊!月薪三千不是夢!”
盧松一臉嘚瑟:“牛逼不?”
何辰失笑,這種廣告語能想得出來,有才華,夠牛逼。
“牛逼?!背R松豎了個大拇指,何辰模仿著盧松的語氣說,“超屌?!?p> 胡頌放下酒瓶,用手背擦去嘴角的啤酒泡沫花子,道:“我也是跟著盧松學(xué)的,各個論壇社區(qū)甚至是網(wǎng)絡(luò)游戲里面發(fā)廣告,人也加得差不多,有兩千多人?!?p> 想了一下,胡頌接著說:“這些人里有許多大學(xué)生,雖然沒有進入社會也沒有正式工作,不過寫寫東西還是沒有問題。我已經(jīng)篩選出四五個了?!?p> 何辰點頭,很滿意。
黃振看何辰要問自己,主動坦白:“辰哥,對不起,我沒做好?!?p> “怎么了?”
“我沒多少時間上網(wǎng),只加了一個QQ號,四百多人,也沒找著會做flash的人和黑客?!?p> 說完,黃振從包里摸出兩百塊錢還給何辰,頭低著躲避著何辰的眼神:“辰哥,剩下的三百塊算我先欠著,有了錢馬上還給你。”
何辰?jīng)]有接錢,而是轉(zhuǎn)頭疑惑地看向盧松和胡頌。
“其實……”
“盧松!”黃振忽然厲聲打斷。
被黃振喝聲阻止,盧松撇了撇嘴,也沉默下去。
何辰推了推眼鏡框,黃振的話里透露出兩個訊息,第一,沒有多少時間上網(wǎng),第二,把三百塊用在上網(wǎng)以外的其他事情上了。
據(jù)何辰所知,三人幾乎是成天黏在一起,黃振沒有時間上網(wǎng),沒有與盧松和胡頌一起,那就說明他在處理自己的事。
而三人都沒有女朋友,三百塊既沒有花在網(wǎng)吧也沒有用來談戀愛,黃振穿的依然是以前的牛仔褲和黑色衛(wèi)衣,人也挺好四肢健全,所以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短短一周時間花去至少三百塊錢,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黃振的家人出事兒了。
記得黃振家里只有一個爺爺,難道是爺爺生病了?
“既然當(dāng)我是兄弟,就別瞞著?!庇沂质持赣泄?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說吧,是你爺爺生病了?”
三人同時把眼睛瞪得老大,盧松難以置信地問道:“辰哥,你怎么知道?”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何辰看著黃振,話語中流露出一絲不容拒絕的語氣,“具體什么情況?”
一提起爺爺,黃振的雙眼就微微發(fā)紅,灌了一大口啤酒后,說道:“星期一晚上從網(wǎng)吧回家,發(fā)現(xiàn)爺爺從二樓樓梯上摔了下來,結(jié)果右腳腳踝和右手手臂骨折?!?p> “嚴(yán)重嗎?現(xiàn)在的情況呢?”
“動了手術(shù),手臂做了鋼板,腳踝做了釘子,說至少要住院半個月觀察,不過現(xiàn)在情況的還算穩(wěn)定?!秉S振擦了擦眼睛,歉然道,“所以每天我都要給爺爺送飯,晚上還要去醫(yī)院陪床,就沒有時間上網(wǎng)了?!?p> 何辰心里有些自責(zé),黃振爺爺摔倒畢竟也跟自己有關(guān),如果不是因為黃振上網(wǎng)他爺爺也不一定會摔下來。
“那醫(yī)藥費夠嗎?”
黃振沉默,盧松接話道:“醫(yī)生讓先繳一萬塊錢,不夠出院再補,我跟胡頌每家?guī)椭鴾惲艘稽c,勉強夠吧……”
身體兩處骨折,打鋼板和釘子,再加上半個月的住院費,少說也要一兩萬,而且老人的恢復(fù)力差,營養(yǎng)要跟上才行,所以再怎么說最低兩萬塊錢是跑不了的。
兩萬,對于一個留守家庭來講,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