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瑛若哭了一路,回到府里晚飯也沒吃,悶頭進(jìn)到屋里,倒頭便睡,碧璽她們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看姑娘耷拉著臉,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擾,只得去問瑪瑙。
可瑪瑙這會兒心里也正為難,怎么就叫她知道了這么個天大的事,因此對碧璽她們的詢問便不上心,言語之間也多有敷衍。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碧璽生氣道:“既然不想說以后便都不要說了,我們哪里比得過你,可是姑娘身邊一等一的體面人,哼,我們走?!闭f完碧璽甩頭就走,石榴和山竹也跟著她離開了。
瑪瑙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是自己把人給得罪了,可她也沒心情去和她們道歉,只能暫時放到一邊,但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青雨便過來了,說劉氏找她過去,有話要問她。
看到她跟著青雨走了,碧璽不知道緣由,當(dāng)她是得了太太的眼兒,再想起方才她那態(tài)度,愈發(fā)篤定瑪瑙不將她們放在眼里,心里更不服氣。
喬瑛若躲在被窩里又哭了半宿才睡,第二日起來眼皮子都是腫的。
碧璽心疼地直說:“可是昨兒晚上又哭了?怎么眼睛腫成這樣?待會兒叫老太太看見了,又要心疼姑娘?!?p> 按照喬瑛若的性子,看到眼睛成了這樣,肯定早就嚷嚷著不出門了,可今兒她卻安靜的厲害,本來碧璽還在說話,漸漸的也住嘴了。
才梳好妝,青雨便來了,進(jìn)來后行了一禮,說:“太太請姑娘過去?!?p> “知道了。”喬瑛若淡淡地回了一句。
劉氏早等著她來,但等喬瑛若進(jìn)來,那雙腫成核桃的眼睛還是將她唬了一跳,又不由心疼起來,但想想她才知道的這事兒,便又硬下心腸,開口道:“你跪下。”
喬瑛若話也不說便依言跪下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瞞著我與崔珩有了私情?!眲⑹献蛉毡茊柆旇Ш蟛胖肋@事,當(dāng)即肺都要?dú)庹?,若不是天晚,喬瑛若又睡下了,她昨兒晚上就要把人叫到跟前好好?xùn)斥一番。
喬瑛若不說話,垂著眼跟沒聽到劉氏說話一樣,她昨日被崔珩傷了心,這會兒還在難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還管劉氏是怎么說她。
可劉氏正氣著,沒閑工夫去管她的心情好不好,見她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當(dāng)即更氣了。她從前只當(dāng)他倆不和,從頭回見面便鬧到她跟前,可誰能想到居然暗通款曲,把她都瞞在鼓里,虧她昨日還對崔珩百般憐惜,可憐他沒了母親,卻不知道自己就是個笑話,人家都敢拐騙她的女兒了她還毫不知情。
越想越氣,劉氏甩手將茶杯摔了,指著喬瑛若罵:“你看看你這副模樣,我將你養(yǎng)這么大,難道就是叫你大庭廣眾之下,毫無廉恥地將崔珩娶你的話說出來嗎?他是要守孝的人,你還真打算等他三年不成?”
“虧我還把他娘當(dāng)妹妹看,卻不知道一家子打著拐騙我女兒的主意,先前我還納悶她與二叔合離做甚,今兒我算是明白了,不合離怎么好叫崔珩娶你,可惜了,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命。老天開眼,沒叫他們的奸計(jì)得逞。”
“娘?!眴嚏艚K于開口,她心里也才明白楊氏的用意,可聽到劉氏這么說她,終歸不對。
“我還說錯了不成?”劉氏質(zhì)問她。
喬瑛若仰臉看著她,絲毫不畏懼:“就是說錯了?!?p> 如她所料,劉氏聽不得這話,怒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犟,他們一家子算計(jì)你,你還為她抱不平,我怎么就養(yǎng)出你這么個蠢笨的女兒?”
“沒有算計(jì),是我自愿的?!眴嚏艨奕碌?。
“你怎么這么傻呀!”劉氏氣得拍桌子,沖外面喊:“青雨,青雨?!?p> “太太?!鼻嘤曷牭剿安鸥疫M(jìn)來,見到喬瑛若跪在地上,趕緊要扶起她。
劉氏厲聲道:“就讓她跪著,誰也不許扶?!?p> 青雨只得收回手,就聽劉氏說:“今兒我要動一回家法,把鞭子拿來?!?p> “太太?!鼻嘤晔暯兴睦镆衙靼走@是要對姑娘動家法。
“還不快去?!眲⑹虾鹊馈?p> 青雨還想再勸,但劉氏這會兒就聽不得人反對,猛地拍了下桌子,震的花瓶直顫,這聲聽得青雨心頭一抖,不敢再說話,扭頭出去了。
沒多大會兒她回來,手里捧著一根藤條,劉氏拿到手里也有些后悔,從小到大她都舍不得打罵女兒,今兒頭一回就要動藤條,若真打她也會心疼,可騎虎難下,藤條都拿來了,如何再輕飄飄放下。
劉氏深吸了口氣,說:“我最后再問你一句,日后與他斷了,再不相見,你愿不愿意?”
喬瑛若不愿意,即使昨日被崔珩傷了,她心里還是保留著些許期盼,況且這又哪里是她愿不愿意便能說清楚的,本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她也不明白,為何母親就是不能好好和她說。
她仰臉質(zhì)問:“為什么娘一定要逼我?”
劉氏頓時惱怒起來,同時又恨鐵不成鋼,都這樣了還念著人家,她這個女兒,怎么就魔怔,出不來了?
“你這是要?dú)馑牢覇幔俊眲⑹显俨欢嘌?,揚(yáng)手揮下。
藤條打在喬瑛若身上其實(shí)不怎么疼,她身上穿得是件夾棉襖,劉氏又手下留情,所以眉頭都沒皺一下,仍倔強(qiáng)道:“我為何便不能自己選擇?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沒有任何人逼我,只有娘你在逼我?!?p> “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在逼你,我哪里逼你了?”劉氏被她氣得頭暈,喊青雨:“把她衣裳剝了?!?p> “不用她?!眴嚏艋刈?,說完自己把襖脫了。
只穿著中衣,劉氏一藤條下去,皮都青了,可喬瑛若咬著牙,哼都沒哼一聲。
她倔強(qiáng),劉氏也不留情,連揮了幾下,藤條打在皮肉上的聲兒聽得青雨眼皮子直跳,見衣服都給打破了,露出底下的青紫痕跡,青雨趕緊跪下:“太太,別打了,再打姑娘就受不住了?!?p> 她求情也沒用,劉氏正在氣頭上,若是喬瑛若喊一聲疼還好,偏她一聲不吭,全都忍下了,劉氏更不留情。
外面的丫頭們聽到聲兒,涌進(jìn)來求情,烏泱泱跪了一屋子。
喬瑛若疼得臉上全是汗,俯在地上直不起身,耳邊全是轟鳴聲,她等著藤條再落下來,可等了半響卻沒了動靜,迷迷糊糊間她被人扶了起來,聽到劉氏說:“把姑娘送回去,不許她出院子?!?p> 等回過神,喬瑛若已經(jīng)趴在自己的床上,碧璽她們在一旁哭,邊哭邊給她上藥。
一不小心手重了,疼得喬瑛若直哼唧:“輕點(diǎn)兒?!?p> “姑娘?!北汰t看她睜開眼,臉上一喜,忙打了自己手背一下,說:“我手笨,弄疼了姑娘,這就輕點(diǎn)兒?!?p> 喬瑛若環(huán)視了一圈,她院里的丫鬟都在,在床邊圍了一圈,只是唯獨(dú)沒見到瑪瑙,想也知道,這會兒沒臉見她。
等碧璽上完藥,喬瑛若說:“行了,你們出去吧!”
“姑娘?!北汰t喊她。
“我餓了?!睆淖騼和砩纤蜎]吃飯,一直不餓,被打了一頓心情倒是好多了,也覺得餓了。
碧璽忙起身,喜道:“我這就去吩咐?!?p> 喬瑛若喊住她:“我想吃吳媽媽做得八寶鴨?!?p> 山竹在一旁說:“怕是吃不成,姑娘忘了?年前那會兒下雪,吳媽媽走路上不慎摔斷了腿,到現(xiàn)在還不能下床走路?!?p> 聽她一提喬瑛若想起來了,便只好放棄,擺擺手示意她們都出去。
等人都走了,喬瑛若趴在床上假寐,過了一會兒聽到有人進(jìn)來,腳步聲在床邊停下,隨即便是瑪瑙的聲音:“姑娘?!?p> 喬瑛若睜開眼,就見瑪瑙跪在床前,儼然是請罪的姿態(tài)。
“你下去吧!”喬瑛若說,她現(xiàn)在不想和她計(jì)較,昨日是她不管不顧說出來,這才叫瑪瑙知道了,瑪瑙只是她身邊的丫頭,被劉氏審問,肯定也不敢隱瞞,所以她不怪瑪瑙說出來,反正遲早也要知道。
“姑娘是在生我的氣嗎?”瑪瑙問。昨日她被青雨帶過去,剛進(jìn)門太太便讓她跪下,她就知道不好,果然太太就問她昨日崔家院里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姑娘哭著出來,她猶猶豫豫不敢回答,太太便輕飄飄提了句送她出去配人的話。
瑪瑙不敢不說,她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太太手里握著,真惹怒了主子,被趕出去還是輕的??伤龥]想到太太居然舍得下手打姑娘,她頓覺無顏面對,便在沒人的時候進(jìn)來請罪。
喬瑛若搖了搖頭:“沒有,該來的遲早會來?!弊騼核夷菢樱睦锞筒慌卤蝗酥?,只是挨了一頓打,又被禁了足,她不覺著難受,大不了不出門就是了,真正讓她難受的還是崔珩。
她從小到大還沒有這么不順心的時候,更沒有被這么傷過心,崔珩說不想耽誤她,所以不能娶她,想來便是料到了今日,可是這個理由喬瑛若接受不了,她不甘心,可是崔珩都說不能娶她了,她又如何去等三年?就是崔珩明明白白告訴她,希望她能等他三年,她怕是也等不了。
藤蘿餅
瑛若挨打了,她也要放棄了…… 崔珩其實(shí)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僅有的幾次不理智全都是被瑛若氣得,想讓一個理智的人失去理智,哎,有點(diǎn)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