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回來已經(jīng)是十天后,喬瑛若數(shù)著日子等他,一大早便派桃兒去守著,那邊人剛進(jìn)門,桃兒立馬就跑回來稟告了。
可是不巧,喬瑛若偏這時(shí)候被老太太叫去了,還留著吃了頓午飯,等回來都已經(jīng)是午時(shí)末了。
這大熱的天喬瑛若也不想出去曬一身汗,本以為今天是見不到崔珩了,誰知才回去,瑪瑙就和她說:“珩少爺來了,在堂屋吃茶呢!”
喬瑛若眼睛一亮,忙提著裙子小跑著進(jìn)去屋里,果然見人在里面坐著,她冷笑了兩聲,剛要開口,卻被崔珩搶先一步:“姑娘可算回來了,叫我好等。”
話沒說出口,又見他笑臉迎人,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她還是懂得,喬瑛若一時(shí)氣弱,干咳了幾聲,勉強(qiáng)找到平日里任性驕縱的感覺,坐下說:“我什么時(shí)候回來與你何干?”
崔珩疑惑,他這剛回來,也沒哪里惹到這祖宗吧?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兒?”喬瑛若見他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心情大好,勉為其難主動(dòng)開口詢問他的來意。
看到熟悉的做派,崔珩抿嘴只想笑,但為了保留姑娘的顏面,只能硬忍下去,轉(zhuǎn)而從懷里掏出一件精致的竹編玩意兒,是只小兔子,不過他半個(gè)拳頭大,卻難得十分精致,崔珩遞過去說:“送給姑娘的?!?p> 喬瑛若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當(dāng)即也忘了要找崔珩算賬的事兒,拿過小兔子就玩兒起來。
這樣倒把崔珩給忽略了,他卻也不在意,在喬瑛若旁邊坐下,盯著人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天熱,喬瑛若也沒涂脂抹粉,她嫌出汗了不舒服,雖然素著一張臉,但自幼嬌養(yǎng)著長大,就是沒抹粉增白,皮膚也白皙的如同凝脂,因剛從外面回來,經(jīng)太陽一曬,臉頰透著胭脂般得暈紅,就像是牡丹名品景玉,白中暈著粉色,嬌嫩好看得不似凡品。
崔珩不覺笑起來,他不吭聲,喬瑛若又在玩兒,屋里一時(shí)靜得沒丁點(diǎn)聲音。
等喬瑛若玩夠了,把小兔子放下,這會兒她也不好意思對崔珩冷臉,畢竟拿人手短,但方才說話確實(shí)是不客氣了些,她眨眨眼睛,看桌上已經(jīng)有茶了,便說:“吳媽媽新做了糕點(diǎn),你要吃嗎?我叫瑪瑙去拿?!?p> 崔珩回過神,搖頭笑道:“不必了,才吃過飯,現(xiàn)在卻是沒胃口吃?!?p> 他不吃,喬瑛若就說:“那算了,等下你走時(shí)我叫瑪瑙包上點(diǎn),帶回去給阿珝吃。”
崔珩沉默了一瞬,心里微醋,忍不住問:“為何是帶回去給阿珝吃?”
喬瑛若看看他,又想起上回那事,說:“上回阿珝送我榛子酥,你就不知道送我?!碧澦€瞎高興一場。
“我并不知道?!贝掮褶q解。
“那又如何?”喬瑛若才不聽他說了什么,況且她問也問了,是崔珩自己不吃的,又不怪她。
聞言崔珩默默閉上嘴,心里卻難得有些惱火,忍了半天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說:“糕點(diǎn),我吃?!?p> 不防聽到這話,喬瑛若先是一愣,眨了眨眼,沒忍住噗嗤一聲,捂著嘴笑起來。
崔珩像是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坐著不動(dòng),任她笑,好在喬瑛若也給他面子,笑了一會兒就抿住了嘴巴,扭頭喊瑪瑙進(jìn)來,說:“吳媽媽做得雪花酥你去拿來點(diǎn)?!?p> 瑪瑙還奇怪呢,姑娘特意讓吳媽媽做得不太甜的雪花酥,做出來都沒吃一口,這會兒怎么又想起來要吃了,但是看看崔珩,她瞬間心底了然,應(yīng)聲出去了。
“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好玩兒呀!”喬瑛若捧著下巴看著他說。
崔珩避開她的目光,只覺臉燥得慌。
不一會兒瑪瑙把雪花酥端過來,等她走了,喬瑛若看屋里沒旁人在,大膽想戲弄崔珩,就捏了一塊喂到他嘴邊,說:“可要我喂你呀?”
誘人的甜香就在鼻尖,崔珩卻沒看,他眼睛不受控制地盯著喬瑛若,然后受了誘惑似的張開嘴,本意是想吃雪花酥,卻不小心把喬瑛若的手指也含進(jìn)了嘴里,舌頭舔過指腹,只覺泛著甜。
“呀!”喬瑛若被嚇得急忙縮回手,心口狂跳,臉頰通紅,也不敢看他。
“姑娘。”崔珩感覺心里像是有團(tuán)火在燒,下意識就想張口說什么,但是喉嚨卻又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他的聲音全都卡在喉頭出不來。
喬瑛若都慌了,害怕崔珩再說出什么嚇人的話,忙把崔珩拉起來往門口推,邊推邊說:“你快走,我不要見到你,也不要跟你玩兒?!?p> 聽到這話,崔珩當(dāng)頭被澆了盆冷水,心底的火熱徹底涼了,他一時(shí)愣住,被動(dòng)地被喬瑛若往門口推,口中還喃喃念道:“姑娘,我……”
他聲音小,喬瑛若又正慌亂著,壓根沒聽到他說得什么話,就是真聽到了也不會留他。
把人推出去了,喬瑛若捂著臉跑到里間,一個(gè)人靜坐了半天心口才平復(fù)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一想到手指被崔珩含住,就臉頰發(fā)熱,羞愧得直想撞墻。
早知道就不戲弄他了。
喬瑛若后悔不迭,躺到床上難受得翻來覆去,也搞不清楚心里為什么這么悶。
從這天喬瑛若就沒敢去見崔珩,說不清是心虛還是什么,總之就是想躲著,可她不找崔珩,崔珩卻也不來見她,這就讓喬瑛若心里不舒坦了,按她的設(shè)想,崔珩應(yīng)該主動(dòng)來找她才對,明明一口一個(gè)姑娘,也沒見他多寶貝自己。
做想越生氣,崔珩不來,喬瑛若也硬氣地憋著,每回崔珩休沐回來,她就找借口外出,不是去看劉清瑤就是去舅母家玩兒,或者出門逛街,去寺里上香。
偏每回回來,她又忍不住問瑪瑙,想知道崔珩有沒有來找她,知道沒來,又氣得直想打他。
瑪瑙因此說她:“姑娘這是盼著珩少爺來?還是不盼著珩少爺來?又是一天三遍地問,又是恨不得打人,我這腦子不聰明,都給姑娘搞糊涂了??墒巧匣嘏c珩少爺起了口角?”
喬瑛若哪里敢告訴她詳情,含糊道:“沒什么,都是他不對?!?p> 聽她這么說,瑪瑙只以為是兩人真有了爭執(zhí),可能錯(cuò)得還是她們家姑娘,偏以姑娘的性子,又是個(gè)拉不下臉來道歉的,所以才僵持了這么久也不見和好。
仔細(xì)一想,打從崔珩到府里,好像還是頭回鬧得有一個(gè)多月沒見人。
正說著話,外面有丫頭說,茶月來了。
喬瑛若一聽,下意識認(rèn)為是崔珩給她東西了,但轉(zhuǎn)念又給否定了,覺得是崔珝讓茶月來送的可能性更大,想到這兒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便坐著沒動(dòng),等茶月進(jìn)來。
茶月是來送葡萄的,院里的葡萄熟了,每年喬瑛若都是要過去自己摘,今年她不過去,茶月便送來了。
進(jìn)到屋里,瑪瑙接過葡萄,說拿幾串出去洗干凈,便走了。
她剛走,喬瑛若問茶月:“誰叫送的?”
“珩少爺叫送的。”茶月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外頭太陽毒,她走過來一路上也曬得嗓子干。
“他還記著呢!”喬瑛若想笑,心里竊喜,但當(dāng)著茶月的面兒,她又忽然覺著不好意思,便低頭喝茶,掩飾了過去。
“自是記得。”茶月說:“都是少爺摘得,忙了半個(gè)時(shí)辰,如今架子上可是一串葡萄都沒了。”
喬瑛若好奇問:“都摘下來做什么?”
“少爺說沒人吃,掛在架子上也是喂鳥雀,索性都摘了給姑娘送了些,又給二太太送了些,余下得說叫廚房做成飲子。”
喬瑛若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試探著問:“阿珝課業(yè)如何了?”
她本意是想問崔珩在做什么,平日里在家,崔珩都要考察崔珝課業(yè),這么問就是想知道他有沒有空閑,果然茶月回道:“趁著休沐在家,珩少爺正考察呢,我來時(shí)還聽到珝少爺在背什么采薇采薇?!?p> 這么說就是正忙著,喬瑛若也不會挑這個(gè)時(shí)候去打攪他,但難得崔珩給她送葡萄,她也不能放了這個(gè)機(jī)會,便站起身說:“你等我一下,有東西你帶給崔珩?!?p> 說完往里間去,翻抽屜把她收藏的彩箋找出來,足有厚厚一疊,顏色也多,喬瑛若拿著幾個(gè)顏色的箋對比了半響,最后選出來綠色的箋紙,鋪在書案上,又挽起袖子研墨,期間瑪瑙進(jìn)來,見她在研墨,忙過去幫忙。
研墨這事兒是平時(shí)做熟練的,瑪瑙不一會兒就研好了墨,但是到提筆要寫字了,喬瑛若卻不知道寫什么好了。
她皺眉思索了半響,覺得寫詩詞她也寫不出來,拿前人的詩詞充數(shù),她一時(shí)又想不起來可以寫些什么,若是致謝,寫在箋上卻不當(dāng)面說,未免過于生疏,若是致歉,又顯得她先低了頭,思來想去,喬瑛若干脆也不想那些個(gè)復(fù)雜的,只寫了一句話。
葡萄好吃。
“姑娘這寫得什么呀?”瑪瑙探頭去看,邊好奇問。
“我說葡萄好吃?!眴嚏裟闷鸸{紙,對著寫得字吹了吹。
瑪瑙卻不解,笑道:“這也值當(dāng)寫下來?”
喬瑛若看著箋紙上寫得字,還挺滿意,和她說:“自然是值當(dāng)。”她送了箋,就看崔珩怎么辦了,要是還不主動(dòng)來找她,她就不理他了。
藤蘿餅
才發(fā)現(xiàn)七十五章被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