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嵌鹱記]事吧?”喬瑛若嚇得急忙問他。
崔珩被她這緊張的模樣逗笑,心里一暖,連著聲音也不自覺放柔了:“沒事,大夫說是急怒攻心,再加上我娘素日身體不好,有氣血不足的毛病,這才一時沒緩過來,吃了藥再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沒事了?!?p> “那二叔……”喬瑛若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過年那會兒,大晚上的那么冷,二叔還在回廊等二嬸,她就覺得出了這事,二叔怕是要氣壞了。
果然崔珩說:“老爺直接就叫舅舅和舅母滾出去,開始舅母還想鬧,老爺直接叫來家丁把人轟出去了?!?p> 喬瑛若聽得直笑,心下感慨果然是她二叔的作風,干凈利落不說,還特爽快,那樣的人跟他們講什么理啊,白白浪費口舌不說,他們怕還聽不進去,直接轟出去才是正道。
笑夠了喬瑛若又問:“都這樣了,他們還有臉在府里賴著呀?”
崔珩回道:“老爺已經(jīng)叫人收拾好行李,明兒就送他們回鄉(xiāng)?!?p> 說是送,其實是趕,而且經(jīng)這么一遭,怕是他們有段時間不敢過來,想到這兒喬瑛若繃不住笑了,邊笑邊感慨:“終于要走了。”
崔珩看她,笑著問:“怎么?姑娘舍不得?”
喬瑛若急忙搖頭:“才沒有,我可不想去老祖宗那兒,十回里頭有八回都遇見你舅母?!闭f完她又想起件事,連忙問崔珩:“哦,對了,大哥好好的怎么從那兒經(jīng)過?”
“我哪兒知道?!贝掮裾f。
“也是?!眴嚏粽f著自己都笑了,舅太太他們住在西院那兒,雖說那里不算偏僻,但因靠近府里后門,所以她平常很少往那邊去,不過她不過去,喬績說不定是有什么事從那兒經(jīng)過,也萬幸被他遇見,不然還不知會怎樣呢。
“阿珝……”
崔珩才剛說了兩個字,就聽見床上崔珝翻了個身,他倆立刻都不說話,等床上沒動靜了,喬瑛若看看崔珩,捂嘴偷笑,邊笑邊問他:“阿珝都睡著了,你怎么把他帶回去?。俊?p> “抱回去?!?p> “不會弄醒了?”喬瑛若不放心,上下打量了崔珩幾眼,覺得可能性不大,便不怎么相信。
崔珩沒說話,他倒是想說之前喬瑛若在他臥房炕上睡覺時險些沒有掉下去,就是他給抱回去的,不過這話不能說,所以他就閉上嘴看喬瑛若在那里絮絮叨叨,說了不少法子,像是把人叫醒了等回去再睡,或者小心背回去,還有直接就在她這兒睡。
只是說得越多越拿不定主意,崔珩看她歪頭皺眉地苦想,嘴角不知不覺就翹起來了。
被喬瑛若看見,立刻問他:“你笑什么?”
“姑娘屋里燃的香好聞?!贝掮裾f著移開眼睛去看炕桌上放的香爐,似乎真是因為屋里熏的香才笑。
喬瑛若不疑有他,聽他夸贊,立刻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說:“那是自然,這可是貢品,前兒去舅舅那兒玩,舅母給的,統(tǒng)共就那么一點,我平日都舍不得點,你能聞到也是運氣?!?p> 崔珩附和地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問:“我能看看嗎?”
“可以?。 眴嚏羝鹕砣グ蜒b香料的木盒子拿出來,小心打開了遞給崔珩,邊說:“你要是喜歡,也拿一點回去,反正回頭我還能找表姐再要些?!?p> “這倒是不用,我更喜歡姑娘素日熏的梅花香,聞起來清冽,也不膩人?!?p> “你想要那個?”
崔珩失笑,搖了搖頭,邊把香料盒子合上還給喬瑛若,邊說:“姑娘知道,我不喜熏香?!?p> “那你還說這么多廢話,我都以為你是想要香料?!眴嚏艉叩馈?p> “我的錯?!贝掮窳⒖陶J錯。
喬瑛若臉色這才好點,她往窗外看看,見天色都黑透了,擔心再晚了崔珩回去不方便,就和他說:“你也快回去吧!叫茶月打著燈籠,這樣看得清些?!?p> 說完又叮囑了一句:“路上小心別摔了?!?p> 崔珩應了聲,就起身去床邊抱崔珝,喬瑛若還擔心他會把人吵醒,正要說話卻見崔珩已經(jīng)把人抱起來了,再看崔珝趴在他懷里睡得正香,半點沒有要醒的跡象,她也就不說了。
茶月提著燈籠在外面等著,喬瑛若把人送到堂屋門口,目送崔珩離開院門后才進去。
回到住處,才把崔珝放到床上,還沒來得及給他脫衣服,秋云就進來說二老爺來了。崔珩出去見二老爺已經(jīng)在堂屋里坐著,他剛想喊茶月端茶,就想起來一下午院里都沒人,這時候估計也沒熱水沖茶,便作罷了。
二老爺也不是來喝茶的,見崔珩出來他朝里面看了看,問:“珝兒睡了?”
“睡了?!?p> “我進去看看。”二老爺說。
崔珩側(cè)身讓開,卻沒跟著進去,他在堂屋等了一會兒二老爺便出來了。
“你母親都與我講了?!?p> “是我疏忽了,都不知道你們受了這樣的委屈?!?p> “我明兒就打發(fā)他們回去,以后不叫他們再上門來,別人要是問起,只管往我身上推。”
“這樣的親戚斷不能要?!?p> 二老爺斷斷續(xù)續(xù)說了有一會兒,只是他和崔珩到底不如和崔珝親近,說著便沒話了,末了只和他說:“好孩子,苦了你了?!?p> 崔珩搖頭:“沒有,我早就不在意了,日后我會比他們都走得更遠。”
聞言二老爺忍不住笑起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話說得我愛聽,滿京城誰不知道你是個神童,早就與他們不同,你日后的路還寬廣著,恐怕到最后我都需要仰視?!?p> “我娘如何了?”崔珩問。
“已經(jīng)睡下了,你也不用擔心,明兒老太太那里我去解釋,她要說什么也都有我頂著,絕不會叫你們受了委屈,況且這事本就怪不到你們身上,總之,有我呢!”安慰了崔珩一番,二老爺舒了口氣,總算把心里頭的話給說出來了,如此他也不再多留,便對崔珩說:“天也晚了,你早點睡,明兒還要上學。”
“嗯。”
送走了二老爺,崔珩轉(zhuǎn)身回屋里,茶月進來說已經(jīng)備好了洗澡水,崔珩說知道了,就叫她先出去,等屋里只剩下他時,他才驀地笑起來。
其實有一點大舅母并沒有說錯了,雖然她只是胡說,但確實是芹兒勾引了大舅舅。
至于崔珩為什么知道,因為就是他叫芹兒這么做的。
從收到二舅舅的來信時他就在想怎么才能叫他們滾回去,然后他就想出來一個辦法,就是叫他們狠狠丟上一回臉,但是要做到這事他需要幫手,喬瑛若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還需要一個人去確切的實施,恰好他手里有芹兒的把柄,關(guān)于她那個相好的。
然后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從大舅舅頭回來見他娘時,給他端茶的芹兒故意露出來半截雪白的手腕子,到后面園子里的偶遇,以及最后趁大舅舅喝醉時的刻意勾引。除此之外還有大舅舅喝的酒,也是他提醒二老爺,說大舅舅愛喝酒,不如送他幾瓶好酒。
這些安排大舅母絲毫不知,她還在因為喬瑛若對她的敵意,還有想討好府里其他人的心而忙碌著,這也導致她根本沒有時間發(fā)現(xiàn)。更加意外的驚喜是小香,喬瑛若安排的這個人太好了,激起了大舅母的嫉妒心,而當嫉妒一點點積累,人就會失去理智。
直到今天,他算好了大舅母回去的時間才叫芹兒去送東西,然后故意叫大舅母撞見,依照她潑辣的脾氣,自然是忍不了,而忍不了的后果就是會把事情鬧大。到這時候還需要一個人恰好撞見這樁丑事,最好不是下人,因為容易被封口。
本來崔珩想到的人選是喬綸,他喜歡去園里水潭那邊喂魚,幾乎每天都去,而每次都會路過那里,以防萬一,崔珩還留了后手,如果今日喬綸沒去,那么撞見這一切的也會有別人。
但沒料到會被喬績撞見,這下更好,因為喬績?yōu)槿苏保沁B崔珩也沒想到他大舅母膽子是真的大,當著喬績的面兒都敢打芹兒,直接就將把柄送到了喬績手里。
這下事情再無挽回余地,只是那般境況之下大舅母還能如同潑婦一般撒潑耍賴,和聞訊趕來的二舅舅一唱一和,一口咬死了要發(fā)賣芹兒,被逼無奈,芹兒便只能當著眾人的面兒自盡,當然沒有成功,但如此一來大舅母的處境就徹底不好了。
但是把母親氣暈過去,這也是崔珩沒有預料到的,說不后悔不可能,不過這樣倒把二老爺激怒了,最后的結(jié)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
第二日一早二老爺半點情面也沒留,直接便命人把大舅舅他們送離了伯府,不僅如此,他還命送人的仆從要看到船開走才能回來,如此一來他們就是不想走也難。
只是事情鬧得這樣大,老太太知道后自是一番氣,但知道楊氏也給氣病了,便沒說她,只把二老爺給罵了一頓。至于芹兒,因這回是她受了委屈,而且還是自己哥哥做下的蠢事,楊氏心里愧疚,賞了好多東西,權(quán)當做安慰,仍叫她在身邊服侍。
崔珩知道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他娘并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只以為芹兒受了委屈,想要補償自然沒錯,間接也算是他叫芹兒做事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