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剛接到的消息,衡山派莫掌門去世了?!?p> 仇武騎在馬上,馬兒似乎很煩躁,十分不安分動來動去,他的心情也一樣很暴躁,聞言一驚道:“什么?消息可靠嗎?怎么死的?”
身后徒弟彭真點頭:“絕對可靠,衡山派已經(jīng)四處發(fā)出訃告,據(jù)說是攻打千毒門老巢時死的。”
仇武與莫小倫曾是結(jié)拜兄弟,雖后來恩斷義絕,聞聽死訊還是不免感到悲傷,嘆氣道:“唉,想當(dāng)年我和他,還有龍門烏門主結(jié)伴行走江湖,這不過才幾十年,他們竟然都死了。衡山派現(xiàn)任掌門是誰?我就不去了,你派幾個人前去祭拜莫掌門吧?!?p> “是?!迸碚骖I(lǐng)命:“不過新掌門似乎沒法服眾,衡山派已經(jīng)亂了,聽說斷盟主已經(jīng)派了人去衡山坐鎮(zhèn)。”
“哼,那斷無敵想把中原八大派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莫小倫一死,他當(dāng)然著急了?!背鹞淅湫?,沉著臉問道:“再派人去催,夫人怎么還沒出來?”
彭真安慰道:“師父別急,師娘要帶走的東西很多,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再等等?!?p> 仇武卻十分急切:“她怎么這么麻煩?不行,我不放心,我再去催。”他說著策馬狂奔,疾向城內(nèi)龍門大院奔去。
“小姐,姑爺在城外等著,已經(jīng)派人來催了好幾次,真的該走了?!?p> 次日天明,天剛亮,龍門大院后宅人來人往,仆役們一件一件朝馬車上搬運(yùn)要帶走的物品。紅兒扶著烏云雙,嘆氣道:“這些東西都帶走嗎?我們不會再回金陵了?”
烏云雙哄著兒子玩耍,冷冷道:“你還想回來?大哥死了,這里已經(jīng)不是我家,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紅兒低著頭,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烏云雙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你別跟我走了,你家里應(yīng)該還有人,回家去吧,不用跟我再回廬山了。”
“小姐,我不走,我要一直陪著你?!奔t兒撲通一聲跪下,烏云雙卻十分決絕:“我不需要你再陪著我,我要去過我自己的生活,你走吧?!?p> 紅兒驚疑不已:“小姐,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烏云雙卻不回答,推開她的拉扯轉(zhuǎn)身就走了。斷無敵站在對面垂花門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烏云雙走來,心里五味雜陳。烏云雙面無表情,抱著兒子慢慢走過來。斷無敵看著她走近,直到離自己只有一箭之地時終于開口道:“為什么要急著走,不多住幾天?孩子還小,哪經(jīng)得起這么來回奔波?!?p> “這里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家了,斷盟主忘了?”烏云雙不想多加糾纏,徑直與他擦肩而過,他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烏云雙的心猛然一疼,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斷無敵臉色陰沉,拉著她不肯放手:“我昨天晚上說的話都是真的,你的答復(fù)呢?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也不能勉強(qiáng)你。”
烏云雙緩舒一口氣,低聲道:“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可我不能讓你傷害紅兒,她對我忠心耿耿,我不能為了自己脫身就白白犧牲她?!?p> 斷無敵還欲再勸,她卻走近一步用更低的聲音說道:“只要不傷害紅兒和修容,其他人我不在乎。你還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
斷無敵差點掩飾不了自己心中狂喜:“好,好,你不要怕,等著我去接你?!?p> 兩人說悄悄話離得很近,手也一直拉在一起。忽聽一聲咳嗽,仇武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后。烏云雙一下想起了自己如今身份,一驚之下掙脫開來。
仇武怒火中燒,強(qiáng)自忍住怒氣道:“夫人,該走了?!?p> 烏云雙渾不怕他,哼了一聲徑直走了。斷無敵無比眷念望著她遠(yuǎn)去背影,對于仇武仇視目光視若無睹?!皵嗝酥?,請你自重。”仇武恨不得立刻拔劍刺死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拂袖恨恨而去。
顧停突然出現(xiàn)在斷無敵身后,笑道:“大小姐一走,龍門就再也不會有烏家的人了。斷盟主,咱們苦心籌劃了這么多年,龍門總算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斷無敵頭也不回,冷聲道:“休要得意忘形,你我之前并不熟識,你得謹(jǐn)記不要露了馬腳。”
顧停眼神一變:“放心吧,現(xiàn)在龍門上下都是我們自己人,不會有事的。”
斷無敵聲音透著一股恨意:“你說得不錯,龍門是落在了我手里不假,過不了多久,整個江湖也會是我的囊中之物??晌覅s并不開心,因為有些人,我恐怕再也得不到了?!?p> 顧停深知他與烏小姐的情意,遂意味深長笑道:“烏云翔死了,仇武也可以死。只要再殺了仇武,大小姐不就永遠(yuǎn)留在金陵了嗎?”
斷無敵嘆口氣,悲憫道:“可憐云雙剛剛失去唯一的大哥,我怎忍心再見她成為寡婦呢?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顧停急著討好他:“大小姐正值青春,總不會守寡一生吧?等過個三年五載,讓她改嫁再嫁了你,不就行了?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您不用管了。”
他說完就要走,斷無敵沉溺已久的情感在他這句話后再次爆發(fā)出來,急切道:“這件事我不便露面,那就有勞顧師叔了。叫兄弟們手腳干凈些,還有千萬別傷了云雙和那個孩子?!?p>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兄弟們知道分寸?!鳖櫷M不在乎,轉(zhuǎn)身就走了。斷無敵看著他走遠(yuǎn),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馬車一路狂奔,很快便行駛進(jìn)了田野。烏云雙懷抱熟睡的兒子,眼見離金陵越來越遠(yuǎn),她的淚水就沒斷過。
一旁的仇武突然間發(fā)了怒,吼道:“賤人,一路上只知道哭!怎么?見到老情人舍不得走了?你若想回去現(xiàn)在就給老子滾!”
烏云雙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沖著車夫叫道:“停車,你家老爺叫我滾,我現(xiàn)在就滾給他看。”她說著做勢身子就要往外探,仇武用力抓住她叫道:“賤人,你想干什么?想和斷無敵重修舊夢?老子還沒死呢!”
烏云雙被他抓得生疼卻并不掙扎,只“哈哈”笑個不停,仇武怒道:“你聽著,你這輩子休想再和斷無敵在一起。我就算是死了,也要拉著你一起陪葬!”
烏云雙眼神中都是鄙夷:“是嗎?可是我昨晚就和斷郎在一起,你殺了我???”
“你……你這個賤人……”仇武如遭電擊,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熟睡的兒子修容被吵醒,見爹娘打架,嚇得哇哇大哭起來:“爹,爹,你不要打娘?!?p> 烏云雙依舊笑個不停,仇武被她怪異笑聲嚇到了:“瘋子,都他媽是瘋子!”
車外隨行的廬山派弟子早在車內(nèi)剛吵起來時就遠(yuǎn)遠(yuǎn)避開了,生怕被暴怒的仇武遷怒。聽著車內(nèi)哭聲笑聲不斷,都是暗暗咂舌。
正在這時一直平穩(wěn)行進(jìn)的馬車忽然一個斜傾側(cè)身翻倒,緊接著便是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和刀劍相撞的殺伐聲。“呆著別動,我出去看看?!背鹞浒蝿尦?,烏云雙護(hù)著兒子直等到外面沒有聲音了才敢爬出。此時廬山派門下除掌門仇武外已無活口,仇武揮劍與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拼殺,烏云雙母子出來時,便正好看見他當(dāng)胸中劍的一幕。
“爹!”修容大叫著要撲上前,烏云雙卻死命拽著不讓他過去,他只能大哭不止:“爹,你怎么了,爹……”
仇武重重跌倒在地,一手指著兒子,一邊看著烏云雙,流淚道:“你恨我,我知道。五年了,五年也不能捂熱你的心嗎……我要死了,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求你、我求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撫養(yǎng)成人……”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見。
“爹……”修容大叫不止,烏云雙竟然也有些悲痛。畢竟,畢竟這個男人是自己兒子的父親啊!她努力平復(fù)住驚慌心情,沖向自己走近的黑衣人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半路伏擊廬山派掌門?”
為首的黑衣人贊道:“仇夫人果然非同一般,死了丈夫也能這么冷靜。好,告訴你也無防,反正你也是要死的。我們是絕情谷南方分舵弟子,奉命刺殺廬山派掌門仇武?!?p> 烏云雙怒道:“絕情谷?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廬山派掌門,你們好大的膽子!”
黑衣人呵呵笑道:“廬山派算什么東西,我絕情谷可從來沒有放在眼里。夫人,準(zhǔn)備好了嗎?我要動手了?!?p> 修容還小,并不能理解父親怎么了,只哭泣道:“娘,爹他怎么了?”
烏云雙抱起他:“好孩子別哭了,我們這就去找你爹?!?p> 黑衣人舉劍刺來,烏云雙緊閉雙眼,靜靜等待著死亡降臨。忽聽一聲巨響,耳邊傳來黑衣人慘叫聲。怎么了?烏云雙趕緊睜眼,看見一人橫空出世和殺手們纏斗在了一起,卻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紅衣女子。
女子劍法奇高,一柄劍使得出神入化,大喝道:“何方奸賊,膽敢行刺我廬山派掌門,欺我廬山?jīng)]人了嗎?”
烏云雙不會武功,卻也看出此女一手廬山劍法,武功更遠(yuǎn)在仇武之上。她若一思索,脫口道:“仇雯?”
仇雯是廬山派百年來唯一的女弟子,仇武是她兄長。她武功奇高,江湖人稱瓊花劍。只是她十幾年前嫁人后就隱居了,再沒回過廬山,以致于連烏云雙這個嫂子也不認(rèn)識她。
此時仇雯已經(jīng)砍瓜切菜般將絕情谷殺手盡數(shù)斬于劍下,剩下的黑衣人首領(lǐng)轉(zhuǎn)身要逃,被她一劍刺穿了心臟。
“哼,我倒要看看這些都是什么人?!背瘀┯兜魵⑹謧兊拿擅婵纯此麄冋婷婺?,烏云雙一驚,搶在她前面叫道:“是小姑嗎?修容,快叫姑姑?!?p> 仇雯回頭,修容怯怯叫道:“姑姑。”她嘆口氣,上前摟住侄兒,望著地上兄長尸體,落淚道:“好孩子,可惜我來遲了,沒能救下你爹爹?!?p> 烏云雙問道:“小姑,你怎么會來金陵的?”
“我一直在江湖游蕩,想不到會遇見你們。嫂子,你還好嗎?”仇雯扶起柔弱的烏云雙,蹙眉道:“我還是先送你回龍門暫住吧,廬山派掌門被殺不是小事,我得去面見斷盟主?!?p> “好?!睘踉齐p抱起修容,由仇雯扶著慢慢離去了。
落藤紫
斷無敵最初的計劃中,是想讓烏云雙和丫鬟紅兒互換身份,紅兒替死,烏云雙離開廬山,以丫鬟的名義嫁給斷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