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負著雙劍剛剛走出房門,便見燕武陽此時亦是走出門來。
王策望向燕武陽,見他滿面紅光,神采奕奕,一身精氣神比之昨日還要更勝幾分,便笑道,“看來你倒是運氣不錯,賭贏了?!?p> 他所說正是昨夜燕武陽在不明藥效的情況不,便直接散于傷口之事。
燕武陽亦是笑道,“我運氣一直很好。”
燕武陽行走江湖以來的確是一直運勢不錯。
但卻不知為何,在他每次獲得大大小小的福緣后,總是會遭遇禍患,到頭來全部化為一場空。
王策與燕武陽隨之便走向了武二所住那間客房。
二人知道武二昨日大傷元氣的情形,便也不去敲門,直接輕推房門而入。
只見屋內,施子安正趴于桌上呼呼大睡,顯然是守了武二整整一夜,并未回自己那間客房。
施子安方才便被那敲門聲驚擾,睡意漸無,此時王策與燕武陽二人推門而入,雖聲極輕,但他卻仍是由此而醒轉過來。
施子安剛剛抬頭,便感脖子酸疼,一陣的腰酸背痛襲來。
好在他有六品武人的體魄底子,不然如此一夜,恐怕便要生出病來。
施子安睡眼朦朧,望向門口處,見是王策二人。
他站起身來,一手揉捏脖間,一手扶著腰,極為勉強的笑著說道,“唔,是王兄與燕兄啊,這一夜睡得可好?”
王策見他這副模樣,也是笑道,“比起你這一夜,想來該算極好得?!?p> 而燕武陽則是站于一旁調侃說道,“你這架勢,怕是要去找程鬼兄弟,將他那治腰的方子要上一份?!?p> 燕武陽話音剛落,便有一粗擴的嗓音響起。
“嗯?讓我來瞧瞧是哪個兄弟需要這治腰的方子。”
只見那來人身材魁梧,在腰間別著兩柄寒光凜凜的板斧,正是出房剛欲下樓的程圭。
他聽聞燕武陽之聲,便大踏步轉而走向了武二這間客房。
施子安見程圭走來,當下便挺直腰板,一臉苦笑的望向了燕武陽。
王策與燕武陽見之皆是笑出聲來。
程圭見初晨陽光下的三人說笑,氛圍歡快,心下不由生出了幾分羨慕。
魁梧的漢子臉上掛上了溫和的笑意。
忽地,一道輕咳挾著頗為虛弱的聲音響起,道出了程圭的心聲。
“咳,你們大早上的便如此熱鬧?!?p> 四人尋聲望去,正是武二于此時醒轉,他面容憔悴,望著眾人有氣無力的說道。
施子安見之,面上泛起喜色,急忙上前,說道,“武二你可是醒了,你昨日那刀可真是威風?!?p> 武二微微皺眉,他此時初醒,只感覺腦中記憶化成了一團亂麻。
少許后武二才將昨日大致理清,他聲音虛弱的說道,“那……那位白小姐受傷了嗎?”
燕武陽此時亦是上前,他聽武二張口便是提及那位比武招親的白伶官,便于一旁笑道,“武二兄弟你這可就多少有些見色忘義了,施兄可是守了你整整一夜?!?p> 武二聽后便欲以手撐床起身,然而他此時身子極虛,卻是兩手一滑,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他嘗試無果后,便是側頭望向施子安說道,“多謝少爺?!?p> 施子安向著武二搖頭笑道,“你我之間哪里還講究這些,還有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少爺,我父親出門時便與我說你若想走就走,早不是施家的仆役。
再說了,你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施子安要帶個護衛(wèi),才敢出門行走江湖嗎?”
武二躺在床上,頷首說道,“我知道了,少爺?!?p> 施子安聽之無奈一笑,也不再糾正武二嘴上的叫法。
在未遇上王策與燕武陽之前,施子安與武二兩個菜鳥一同出門行走江湖,可謂是難兄難弟,落魄至極,先被人騙財又險些被騙色。
二人后來只得典當了身上玉器飾品,要知道施子安初出門時還帶了一把不凡的寶劍。
好在之后途中二人也是學乖了些,這才在身上仍留下了些銀錢,然而到了曲亭山二人卻又將兩匹駿馬丟失。
江湖險惡,唯兩人相依為命,共同咽下顆顆苦果。
他們二人情誼又怎會是一般的主仆之情,又怎會拘泥于嘴上稱呼。
王策與燕武陽在一旁聽之,皆是笑而不語。
王策自己可不就是施子安嘴中那行走江湖要帶個鏢師護衛(wèi)之人,而燕武陽可不就是那被雇鏢師護衛(wèi)。
而一旁的程圭則是聽到二人交談草草數句,便頗為震驚。
這一刀斬開半座擂臺的武二竟然只是施子安的家中院衛(wèi)?
施家,他在江湖之上可沒聽過有這樣一個能以最起碼為五品武夫的男人作為護衛(wèi)的世家。
王策看著精神不振,面呈菜色的武二,輕聲說道,“武兄你身子尚虛,并未恢復,可別妄動,這客棧掌柜正巧是我家中舊識,若是有事盡管呼喚小二便是?!?p> 武二側過頭望向王策,很是廢力的說道,“會的,會的,我這便先行謝過王兄了。”
房內眾人又寒喧少許后,便一一告退離去,武二這般元氣大傷,需要安靜休養(yǎng)。
四人剛剛走至樓下,朱地藏便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王策望向朱地藏微笑點頭。
朱地藏自然知道這位少主用意,他更是猜想到,且不愿武逆那位武力通神的教主讓其秘密下山游歷目的,便也笑著離去,吩咐手下人將早已備好的餐食奉上。
一桌飯菜并不豐盛,反倒頗為寡淡,并未驚動客棧內其它客人。
四人草草吃過之后,施子安便帶著一份由朱地藏備下的飯菜,上樓回了客房去。
而燕武陽則是上樓提下那兩顆包裹好的人頭后,獨自一人去了官府。
第一自然是為了稟告官府七十二煞的圖謀,然第二則是去領那李鐵牛與楊雙的賞錢。
燕武陽雖離開那六扇門已久,但手中仍有當時作為捕快的“鷹犬令”。
六扇門最初的成立仍是大衍那位開朝太祖,為徹底解決農民起義的殘余勢力和各地綠林豪強而成立,是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殺手于一體的秘密組織。
衍武宗后來成立的“粘桿處”,便是仿造自己那位先祖所組建。
只是相對于六扇門,粘桿處唯獨聽命于皇帝一人,更像是禁衛(wèi)。
六扇門發(fā)展至今日,體系不斷被大衍諸帝而完善,如今通常只接手江湖幫派斗爭和久為官府通緝的要犯。
同時六扇門與各大門派皆有相當的交情,在朝廷和江湖中,六扇門都有著舉足輕重的權力。
于朝廷,六扇門有著對除卻一些掌握特殊職權,三品以下所有官員先斬后奏之權力。
于江湖,六扇門更是能保證只要那些武林中有身份的人犯案不上達天庭,驚動皇帝,他皆能以私權處理,都可以令其不了了之。
因為六扇門這般的特殊性,所以其成員并不全部公開,大部分成員更是并不相識,平日只以“鷹犬令”互通身份。
故而燕武陽此時雖是離職已久,但只要他手上還有這“鷹犬令”,于地方官府他皆是仍可受到禮遇。
至于他因為誤殺朝廷武散官之事,而成的懸賞,則是只在大漠邊疆張貼,在他想法子過關回了中原后,除非有心人仔細去查,此事該是無人得知。
而這也是他敢大搖大擺行走江湖,還多次以鏢人身份去領賞金的原因之一。
王策和燕武陽同時出門。
王策在與其告別之后,便和程圭再次去了那“獨臂大俠”為女所辦的比武招親之地。
他自然不是為了去做那“獨臂大俠”的上門女婿,而是為了那密函之事。
白弄臣以俠義二字名響武俠,想來不會袖手旁觀。
二人并肩而行,腳步不快,很是悠閑。
路上程圭對著王策說起在前幾日所發(fā)生的一件逸事。
乃是有一個之前同樣與他住在那家客棧的江湖人
他大晚上趁興而出,回來時卻聽到有兩個打更人,在這春暖花開之際,敲鑼說著“天干物燥,小心寒潮”這等不合時宜,又全無邏輯的話語,他便湊前出聲而笑,然后卻莫名得險些瞎了雙眼。
王策聽之,自然便知是昨日自己與燕武陽所遇的那兩個“大衍武奴”。
程圭見王策聽得認真,便笑著問道,“王兄你可知那兩個打更人是誰?”
王策見他自己相談甚歡,便也不好拂了他的興致,搖了搖頭。
程圭見王策搖頭,便又濤濤不絕得說起了那些王策早已知曉,關于“大衍武奴”的種種事跡。
王策聽之連連點頭。
隨后程圭又與王策說了些自己這幾日聽來關于鳳陽的奇人異事,而王策則是繼續(xù)微笑應和,其中也時不時的搭話說起自己于山上時所了解關于鳳陽的密事。
兩人一路說笑,很快到了那比武招親之處。
那面紅底金字,繡著“比武招親”四個大字的錦旗,此時仍是隨風輕輕飄舞,而那張被武二所斬而半斷的擂臺,則是已然被人換了新。
程圭看了看才初升不久的太陽,然后說道,“這白大俠手下的人倒是勤快,這才午時不到,便已將擂臺更換。
不過按我說,繼續(xù)用那由武二兄弟斬開的擂臺也未嘗不可,站在受過那般驚鴻一刀的擂臺上打斗,一定說不出的暢快?!?p> 王策聽后卻是微微一笑,隨之說道,“程兄,今日是要上臺嗎?”
程圭頷首點頭,昨日他剛要上臺,卻被李鐵牛,魏子桓二人截胡搶了先。
后來李鐵牛得勝后猖狂,他高聲喊出就要上臺,但卻見齊高洋這大好漢子要為兄弟報仇,他便也讓了齊高洋先上。
再后來,李鐵牛戰(zhàn)齊高洋,雖勝之不武,但也震懾了全場,他想著這回總輪到該他上臺,卻是不想又被那薛姓老人點出了多年的腰疾,時不再來,他便又轉頭去了薛姓老人處。
待老人開完方子后,卻又下起了大雨,擂臺就此散去,可謂是一波三折。
今日,他便要自這擂臺力挫眾群,作為揚名天下的第一步,他要讓世人都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