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雖嘴里說得這樣謙卑,但這只是為了顧念場合,給歐陽冥足夠的面子與尊嚴,畢竟他們母子四人還是要在宮里生活下的,他的偏愛或寵愛能夠讓他們母子四人生活的更好。同時她也有信心說服歐陽冥同意她的決定。
聽郭曼這樣說,楚皇的心里滑過一道復雜的苦澀,但為了大局,他還是轉頭看向歐陽冥,拱手問道:“天?;实郾菹乱庀氯绾??”
皇帝的尊嚴與男人的面子都得到極大滿足的歐陽冥感覺自己心情好極了,他“呵呵”一笑,不緊不慢的打著太極,說道:“此事不急,就像愛妃說的,等這些原石解出來再談。喝酒喝酒,飯菜都涼了,這可是特意為楚皇舉辦的洗塵宴,楚皇可要吃好、喝好?!?p> 楚皇在心里暗暗罵了一聲“老狐貍”,但還是很配合的說道:“天?;实郾菹抡f的是?!?p> 于是禮品被抬了下去,聲樂齊奏,歌舞依舊。
宴會又持續(xù)了大半個時辰,等到月影西移,宴會就散了,楚皇帶著他的使團回了驛館,而郭曼與歐陽冥攜手回了后宮。
天氣回暖的時候,郭曼母子四人已經搬回了關雎宮,不,更準確的說是朝陽宮,這個名字是郭曼自己取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因為她的身邊圍繞著三個小太陽,他們給郭曼帶來了光和熱,帶來了希望與期盼,他們的存在改變了郭曼對這個世界看法的同時也縮短了與這個世界的距離,同樣的,他們還改變了郭曼的人生態(tài)度。
他們就是郭曼的朝陽,五彩繽紛、絢爛多姿的朝陽。
朝陽宮與太極殿離的不遠,從興慶殿出發(fā),一路向北,穿過御花園,就會遇到一個分叉路口,往左走一段距離是太極殿,繼續(xù)往北走一段距離就是朝陽宮游樂園的小門。走到這里,郭曼停下了腳步,說道:“臣妾恭送皇上。”
歐陽冥一愣,因為他在心里理所當然的認為郭曼會主動邀請自己去她的朝陽宮商量換糧的事,而有了這個開端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只要留下來,他們的關系就能緩和下來,只有能緩和,就極有可能恢復到她剛回宮的那段歲月。剛成親時的甜蜜日子他是不敢想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郭曼非但沒有邀請他,還理所當然的拒絕了他,在宮宴上的快樂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他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他定定的看了一會郭曼恭敬行禮的身影,冷哼一聲,甩袖朝太極殿走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郭曼直起身子,轉身朝朝陽宮走去。
都這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孩子們睡了沒有,平常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是睡了的,但都是郭曼哄他們入睡的,今天郭曼沒有陪在身邊,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平時那樣乖乖去睡。
郭曼急急忙忙的進了朝陽宮,里面靜悄悄的,青芬在正殿門口等自己,見郭曼進來,急忙迎了上去,行完禮,說道:“娘娘您回了?”
“嗯,皇子、公主們睡了嗎?”
“回娘娘,睡了,青容姐姐正在殿寢宮里守著三皇子。”
“嗯,本宮知道了?!惫f著先進了偏殿看望平平和安安,他們還是睡在同一側的偏殿里,但不再是同一個房間,而是一南一北兩個房間,這兩個房間比他們以前住的房間要大上許多,因為里面多了一個功能區(qū)——迷你小書房。兩個房間的中間是一個小客廳,晚上守夜的宮女就在這個小客廳里睡覺,不是打地鋪,而是用折疊床,白天的時候可以把四個床腿折疊起來收在床板的下面。守夜的宮女一共有兩名,是“夏”字輩的夏荷和夏蓮,等平平和安安睡熟后她們就可以把折疊床放在門邊鋪上被褥睡覺,這樣萬一里面有什么動靜,她們也能第一時間聽見。
郭曼進去的時候,折疊床已經鋪好了,但她們還沒有入睡,因為郭曼還沒有回來,宮里的規(guī)矩就是主子不睡,她們即使沒有差事辦也不可以睡,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狀態(tài)隨時待命。所以現(xiàn)在他們正坐在桌旁就著燭光做針線活。見郭曼推門進來,她們立馬放下手里的活計起身行禮,郭曼擺擺手,先進了平平的房間,見他睡的香甜就離開去了安安的房間,安安同樣睡的香甜,出來后叮囑她們看好皇子公主,早些休息就離開了。
進了寢宮果然見到青梅正坐在床邊的圓凳上拿著個團扇給俊俊扇風,聽見開門的聲音,她轉過頭來見是郭曼,就起身準備行禮,郭曼擺擺手,阻止了她說話,因為她怕把俊俊吵醒。探身過去,見俊俊趴在床上睡的香甜,也就沒有打擾他,而是走到梳妝臺前邊卸妝邊吩咐青容去準備洗澡水。
郭曼這邊一如往常的平平淡淡,而太極殿的歐陽冥則沒有這般平靜,反而是怒火中燒,心中的那股郁悶無處發(fā)泄,讓他整個人都顯的很焦躁。他穿著中衣在寢宮里走來走去,試圖用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來平復自己心中的怒火,不過,很顯然,這種方式一點都不中用,更準確的說是這種方式對此刻的他來說一點都不中用,因為現(xiàn)在的他更焦躁了。他的腦子里兩幅截然相反的畫面交替出現(xiàn),一幅是郭曼在宮宴上笑語嫣然、一雙水波瀲滟的雙眸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一幅是在岔路口她神情平靜、無聲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樣。歐陽冥感覺自己要瘋了,不,是郭曼要瘋了,她真的是瘋了,試問普天之下有哪個女子會因為自己的丈夫納妾而與其置氣,還冷戰(zhàn)這么長時間的?從她知道柳氏的存在到現(xiàn)在,已經快半年了,在這半年的時間里,自己再也沒有召見過柳氏,即使不慎遇見了,也只是說句“今天天氣真不錯”這樣的空泛話。這么長的時間她依然沒有軟化的跡象,更不要說原諒自己了,她怎么可以這樣?她怎么敢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