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皺眉,心道:要不是我自己就是郭曼,真的要被你給騙過去了。她來找自己干嘛,難道就是想從自己這奶娘的嘴里知道郭曼有沒有提過她。顯然不是。
“沒有,”郭曼直接說道:“主人從來沒有提過從前的事,更沒有提過有什么朋友,要不是皇上找到主人的時(shí)候,我正好在主人的身邊照顧兩位小主子,我也不會知道自己照顧了幾年的主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襄郡主,奶過的小主子是皇子公主?!?p> 那人皺眉,接著問道:“郭妹妹回來,是不是因?yàn)榛噬显S諾了她什么?”
這才是她來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吧?可她到底是誰?知道這事于她,不,更準(zhǔn)確的說于是她背后的家族有何好處,郭曼決定適當(dāng)?shù)臅r(shí)候透露一點(diǎn)無關(guān)緊要又無法求證的事來引出她的真正目的。
“這個(gè)我也不知道,皇上來了不久主人就讓我?guī)е鴥晌恍≈魅穗x開了,至于他們談了什么,我真的一點(diǎn)也不知道?!?p>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耽擱了奶娘這么長時(shí)間,真是不好意思,這是一點(diǎn)小心意,還請奶娘收下?!闭f著將手上戴著的一枚鑲寶紅石的金戒指褪了下來,塞在了郭曼的手里,說道:“這是我的一點(diǎn)小心意,還請你收下。”
“這怎么好?”郭曼趕緊推卻,說道:“你我非親非故的,我怎好收你這么貴重的東西?”
“唉,”她按住郭曼的手,說道:怎么能說是非親非故呢,我跟郭妹妹是摯友,情同姐妹,你照顧她們母子這么多年,這點(diǎn)東西也只當(dāng)是為了感謝你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而已?!?p> “呃~那就謝謝夫人了?!惫f著露出了一絲諂媚笑容,說完就趕緊將那枚戒指塞在了袖兜里,仿佛怕她反悔再要回去似的。那人見郭曼一副急切的樣子,又想到她剛才油鹽不進(jìn)什么也不肯說的忠心模樣,不禁低下頭暗暗嘲弄的撇了撇嘴角。郭曼藏好了戒指,看著她的眼神也熱切了幾分,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兩位小主人吵著要見娘親,我就陪他們?nèi)フ?,隱約聽見皇上說起先帝什么的?!?p> “先帝?”
“是。”
“還有什么?”
“沒有了,兩位小主人剛進(jìn)門就吵嚷了起來,然后門被打開,主人看見我們就留下了小主人,讓我先去忙了。”
“奧,原來是這樣。”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失望。隨后又褪下手腕上帶著的一對鑲紅寶石的金手鐲塞到郭曼手里,說道:“真是辛苦奶娘了。如果有郭妹妹的什么消息,還請奶娘告訴我。我這妹妹也是命苦,一人孤苦伶仃的在這偌大的京都城除了我這姐姐,連個(gè)能說的上掛話的人也沒有。”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郭曼摩挲著手里的金鐲子,心道:出手真是大方,這鐲子跟剛才的戒指應(yīng)該是一套??诶飬s說著:“是,是,是,我再想起什么一定會告訴夫人的,我家主人待我也是極好的,每月的月銀都有好幾十兩呢,更別說一年四季八套新衣服,那可是用上好的布料做的,特別是兩位小主人跟我也是十分的親厚,每晚都要我哄陪著才能入睡呢?!闭f著嘆了口氣,傷感的說道:“可惜,我也不知道還能再陪著他們多長時(shí)間了。”
“這話怎么說的?”那人吃了一驚,急忙問道。
“唉,主人說小主人長大了,不需要有奶娘貼身伺候了,要讓他們學(xué)會獨(dú)立,等她回來,就銷毀我的奴籍,讓我做回自由身?!?p> 那人轉(zhuǎn)頭跟另一側(cè)的一直沉默的嬤嬤對視了一眼,嬤嬤笑道:“恢復(fù)自由身這是好事啊,能做平民誰愿意做奴婢呀,你說是不是?”
“話這這樣沒有錯,可我是把那兩個(gè)孩子當(dāng)做親身的孩子來養(yǎng)的,沒有他們,我可能就活不到現(xiàn)在?!?p> “這話怎么說的?”嬤嬤問道。
“唉,”郭曼先嘆了一口氣,又從袖子里摸出塊手帕擦擦眼角,說道:“主人請我去做奶娘的時(shí)候,我剛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小主人跟我的孩子大小差不多,我就一直以為是老天看我可憐才讓我遇上主人,還能被主人看重,請回府里坐奶娘,所以我一直將小主人當(dāng)做我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想到要離開他們,我這心吶……”說著硬是從眼眶中擠出了兩滴眼淚來。然后像突然意識到自己失了規(guī)矩,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樣,連忙擦點(diǎn)眼淚,沖她勉強(qiáng)一笑,說道:“瞧我這張嘴,真是亂說,安安小公主還在家里等著我呢,我得回去了?!闭f著不等她說話,就起身彎著腰出了車廂,跳下車,快步離開了。
車?yán)锏膬扇送高^不停飄動的簾門看著郭曼慌張的身影飛快的離去,轉(zhuǎn)過意個(gè)彎,然后徹底不見了,她們收回眼光,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最后,還是那位夫人模樣的人沒有沉的住氣,問道:“嬤嬤,你覺得這奶娘如何?”
嬤嬤皺眉,沉吟了片刻,說道:“這奶娘給老奴的感覺很特別,總覺的她不像是下人?!?p> “聽她剛才說的,她應(yīng)該是平民,后來經(jīng)受變故,才被郭……才被她請回府當(dāng)奶娘的,我雖沒跟她打過交道,但也聽說過,她和別人不一樣,從來不把下人當(dāng)下人,而是平等的人,嬤嬤覺的她不是下人,可能是她從來沒把她當(dāng)成下人?!币苍S她是想到了郭曼現(xiàn)在的尷尬身份,一時(shí)不知道怎樣稱呼她為好,所以才用“她”來代替。最后一句第一個(gè)“她”是郭曼,第二個(gè)“她”是郭曼化身的奶娘。郭曼是皇帝為太子時(shí)的側(cè)妃,可卻沒有在皇上登基給予后妃的封號,處境確實(shí)尷尬。
“夫人這么說也對。老夫人曾經(jīng)說過對于她萬不可以常理待之。”
“嗯。回去吧,老夫人還在家等著呢?”
“是。”車夫坐在車前,輕輕的一抖韁繩,馬兒抬起蹄子,“噠噠”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