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郁錦聽了回答之后皺了皺眉,比起擔(dān)心易楓的身體,她更擔(dān)心的是易楓現(xiàn)在無所謂的態(tài)度。
“你家里有人知道嗎?”馮郁錦忍不住了,她從床頭站了起來,圍著屋子不停地轉(zhuǎn)圈,想著解決方法。
“我??還有家里人嗎?”易楓嘲諷似的一笑,問。
馮郁錦嘆了口氣。
從醫(yī)院出來后,馮郁錦感覺心頭的壓抑感更重了。
她低著頭走著,完全不看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我說,過馬路不看車嗎?”一雙手把她從馬路上拉回了道路牙子旁邊。
馮郁錦聽見聲音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去,一個蒼白的男子正在看著她。
“你怎么出來了?”在看清他的面容后,馮郁錦滿臉驚訝的問。
宮時淮不回答她的疑問,只是把她拖進(jìn)了附近剛開的一家咖啡廳。
“你那個自殺該不會是故意的吧?”馮郁錦喝著拿鐵,問。
“你終于不喝黑咖啡了?!睂m時淮支開話題。
“你們怎么都喜歡支開話題?!瘪T郁錦小聲嘀咕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悄然之間,她的語氣里帶上了點點的撒嬌口氣。
宮時淮笑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樣,突然一臉嚴(yán)肅的問:“還有誰支開話題?”
“易楓啊?!瘪T郁錦亂攪著吸管,無心的回答。
“易楓?你剛和他見了面?”宮時淮的語氣變得有些尖銳。
“對啊?!瘪T郁錦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面,沒有任何察覺。
“你去醫(yī)院看他?還看了四個多小時?”宮時淮的語氣越來越不對了,馮郁錦這時候終于有了察覺。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四個多小時?”馮郁錦聽到時間的時候都懵了,她還特地點開手機屏幕,認(rèn)真的數(shù)了數(shù),確實是四個多小時。
“哦,那個,我早就跟著你了。”宮時淮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那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跟個變態(tài)一樣,竟然跟蹤馮郁錦。
馮郁錦沉默了一會,然后說:“易楓他,得了白血病?!?p> 宮時淮喝咖啡的動作停住了,下一秒,他緩慢的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馮郁錦,好像不敢相信一般。
“對,白血病。”馮郁錦十分篤定。
宮時淮無力的放下了杯子,向后一倒就倒在了沙發(fā)上:“不可能吧?!?p> 馮郁錦嘆了口氣,不說話。
夜,靜了下來。
沒有心事的人沉浸在甜甜的夢鄉(xiāng)中。
有心事的人站著,坐著,或躺著。踱步,嘆氣,或輾轉(zhuǎn)反側(cè)。
今晚,連星星都沒有了。
只剩下月牙,留在偌大的夜空上,散發(fā)著暗淡的光芒。
于是,抬頭賞月的人,心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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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宮時淮到底是不是因為出來透氣而佯裝要自殺,她并不清楚。
但是,她感覺到了這個男子身上不一樣的感覺。
雖然瘦弱,但是有擔(dān)當(dāng)。
雖然沮喪,但是會露出笑容。
有的時候馮郁錦真心希望宮時淮能和韓墨一樣,果斷,冷酷,但是對在意的人又十分溫暖。
但是這只是韓墨的特點,這不是宮時淮。
所以,有的時候馮郁錦真想代替宮時淮去感受所有的傷痛,而他,只負(fù)責(zé)笑就可以了。
他一笑起來,連陽光都不那么耀眼了。
馮郁錦這么認(rèn)為。
聽說巫淯已經(jīng)鬧到韓家去了。
韓墨只好帶著楊潔出門躲避災(zāi)難,而留下老爸韓邇一個人應(yīng)對那個不太講理的女孩子。
“我說,那姑娘可真夠行的?!瘪T郁錦聽完來龍去脈,冷笑。
楊潔低著頭,一聲不吭。
她還是不想理韓墨。
韓墨低頭攪了攪杯中的飲料,問:“怎么了,生氣了?”
說著,他還抬起眼皮子偷偷地瞄了楊潔一眼。
馮郁錦看見了他的小動作,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懶得問了。
“楊潔?!瘪T郁錦突然想起來什么,問:“那只小豬……”
“哪只小豬???”楊潔迅速抬了一下眼睛,又把腦袋低了下去,假裝不知道的樣子。
韓墨像是突然get到了什么,剛想追問,韓邇的電話就來了。
“喂,爸?!表n墨張口就打招呼,誰知說話的不是韓邇。
“墨兒啊,我是你巫叔。”
“巫叔啊,怎么了嗎?”聽到這句話,楊潔和馮郁錦同步抬頭看向他。
“墨兒啊,我家的孩子不懂事,給你添亂了,聽說你們是因為巫淯才離開家的,沒事,沒事。這孩子我已經(jīng)教育了,她不會再亂跑了,你們趕緊回來吧,啊?!?p> “哦,麻煩您了?!甭犕赀@些,韓墨不冷不淡的說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你和宮時淮打算怎么辦?”
面對韓墨的問題,馮郁錦表示沉默。
“喂,問你話呢?!表n墨伸手戳了馮郁錦兩下。
馮郁錦最討厭別人戳她了,她皺了皺眉,挪開了胳膊。
總是會有那么一瞬間,感覺無比的孤獨。
全世界都在喧囂著,朋友們在眼前談?wù)撝笮χ?p> 但是這一切好像都與你無關(guān)。
你更愿意縮進(jìn)角落里,默默地看著世界在喧鬧。
夜,深了。
楊潔被韓邇叫到了韓家,臨走的時候馮郁錦還看見楊潔一臉的不情愿。
令她詫異的是,韓墨也不太高興的樣子。
但是,現(xiàn)在還有另外的事情在困擾著她。
她坐在圖書館里,剛打開韓墨的電腦,電話就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爸?!?p> “那錢,趕緊匯過來,要不你老爸我就要死在這了!”
馮郁錦聽見電話那邊吵吵嚷嚷的,父親像是被威脅的樣子,一個勁的道歉。
當(dāng)即,眼淚就流了下來。
過去的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對父親這么依賴過。
現(xiàn)在,她只想回到小時候,躲進(jìn)父親的懷抱里,任憑外面的世界風(fēng)吹雨打,都影響不了她。
“爸,你回來吧?!彼亮瞬裂蹨I,沙啞的說。
她明顯感覺到父親遲緩了一下,緊接著父親就吼了出來:“讓你給錢,你哪那么多廢話!你再不給錢,你就別想看見活的我了!”
“那爸,你回來嗎?”馮郁錦眼睛一亮。
“回去?回去干嗎,混吃等死??!趕緊匯錢!快!”說完,電話就掛上了。
馮郁錦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打開支付寶,看見卡里的錢,想了想,先匯去了一部分,然后留言說剩的錢明天再給。
做完這一切的她,愁眉苦臉的摸了摸頭頂。
腦袋都禿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