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虛無幻界都被黑暗籠罩著,兩百多名修者捧著火把行走在夜幕中,腳步散亂,人心惶惶。
簇簇火光照耀著一眾修者疲乏的面容,他們的步伐略顯沉重,甚至有人垂頭喪氣,連火把都懶得舉了。
雖然這些修者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輕弟子,但也經(jīng)不住在虛無幻界里的長夜奔波。在這里需要時刻保持警惕,不敢有絲毫放松。
周圍的環(huán)境與夏侯屠歌的強(qiáng)勢給這些修者帶來了極大的壓力,讓他們臉上愁云慘淡,苦不堪言。
就連李霸斧都感覺口干舌燥,雙腿發(fā)軟,但又不敢忤逆夏侯屠歌,只能默默的繼續(xù)趕路。
賈州緊緊跟在李霸斧身后,他倒不覺得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一直嘟囔個不停。
這一路上賈州大倒苦水,把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一股腦全部傾訴了出來,說的凄慘,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李霸斧卻是聽得不耐煩了,從懷里摳哧了半天摳出來一顆異果,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就想要這玩意嗎?拿去拿去!不要再煩我了!”
“霸斧兄這是何意?莫非是在侮辱我賈州?”
賈州連忙義正言辭的拒絕道,但他的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過異果,喉嚨里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滿臉的渴望。
“行了,送你了。這東西就是我隨手摘的,也不知道你為啥那么喜歡。”李霸斧神色怪異的把異果強(qiáng)行塞進(jìn)賈州手里,隨后又從懷中摳出一顆異果拿到眼前認(rèn)認(rèn)真真端詳了一番,可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
“?。俊辟Z州聞言一愣,攥著異果茫然撓了撓頭,下意識問道:“難道你們沒遇見兇獸?”
“什么兇獸?有我夏侯大師姐在,哪有兇獸敢來?”李霸斧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余光瞥向英姿颯爽的夏侯屠歌,情不自禁就打了個冷顫。
“這……兄臺且聽我說,賈某曾遇到兩頭殘暴兇獸,沖進(jìn)人群中大肆屠戮,但它們畏懼這幽冥果,所以擁有此物方能保命。”賈州沉思片刻后苦笑道,他覺得還是友善提醒一下李霸斧比較好。
現(xiàn)在賈州已經(jīng)打定注意要跟著李霸斧,所以如果這群修者遇到危險,那他賈州也要跟著一起倒霉。
“區(qū)區(qū)兩頭兇獸就把你嚇成這樣?”李霸斧看到賈州那一臉畏懼的模樣忍不住咧著嘴哈哈大笑起來。
話中嘲笑之意讓賈州頓時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
呆滯片刻后,賈州低著頭嘆息道:“哎,總之霸斧兄還是將這幽冥果收好,小心為妙啊?!?p> 說完,賈州看到李霸斧依然滿臉不屑的模樣,無奈再次開口,唏噓道:“我曾親眼見過一群修者為爭此果斗得不可開交,我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被冷漠的人性所拋棄甚至毒打,幸好有霸斧兄相助,否則恐怕就算我死在這里都不會有人知道?!?p> “你以為我是你么?我倒想看看有誰敢在這里與我一戰(zhàn)?!崩畎愿托Φ溃緵]把賈州的話放在心上,更是暗自鄙夷此人膽小懦弱,成不了大器。
“霸斧兄,這里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辟Z州意味深長的低語一聲后默默把異果收入囊中。也沒管李霸斧究竟有沒有聽進(jìn)去,他終于不再說話,只是低著腦袋跟在李霸斧后面趕路。
“去去去,少在這危言聳聽,等小爺遇到揍你的那些人再將他們挨個收拾一遍,你就知道我李霸斧有多強(qiáng)了?!崩畎愿荒蜔┑暮浅獾溃詮倪M(jìn)了虛無幻界后,他就開始膨脹了起來。
不過這也算是“恃才放曠”,因?yàn)檫@兩百多個修者除了夏侯屠歌以外,根本沒人是李霸斧的對手,他那一身用不完的莽勁讓人聞風(fēng)喪膽。
夜深人靜,夏侯屠歌昂首挺胸走在所有人前面,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那么多體力,始終保持著精神煥發(fā)的狀態(tài)。
“咳……咳。”有修者劇烈咳嗽起來,像是染上了風(fēng)寒實(shí)在走不動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哎,夏侯老大實(shí)在太霸道了?!?p> 看到此幕,人群中再次傳來怨聲載道的聲音,這些修者太累了,對夏侯屠歌已經(jīng)有了深深的不滿。
但他們又不敢與夏侯屠歌起正面沖突,所有人都清晰記得他們剛進(jìn)虛無幻界時,夏侯屠歌所向披靡的戰(zhàn)斗力——簡直就是個女瘋子!
單憑一介女身,用最簡單最粗暴的武技暴揍十幾名煉體者,就連李霸斧這種天生神力的蠻力少年都敗在了她手下,堪稱匪夷所思。
就在這時,夏侯屠歌突然停下腳步,遙望遠(yuǎn)方神色微凝,貌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夏侯師姐,怎么了?”李霸斧緊跟著站穩(wěn)腳步,疑惑問道。
“前面有人,我過去看看?!毕暮钔栏璧惠p語道,隨后大步走了過去,完全是一副無所畏懼的霸氣姿態(tài)。
“有人?”李霸斧連忙順著夏侯屠歌目光望去,乍一看什么都沒有,但在他搓了兩下眼睛后,果然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隱隱約約有人影攢動。
……
“說吧。”張浪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戰(zhàn),想知道這貨又想搞什么事情。
“這吸魂果雖然現(xiàn)在能蒙蔽眾人,讓他們以為這是救命之物,但是等吸魂果干癟后,這些人遲早都會反應(yīng)過來此物在吸取他們的魂魄,故而徹底遠(yuǎn)離吸魂果?!崩顟?zhàn)并沒有直接說出合作的方法,而是盯著張浪取出來的那顆異果輕笑道。
“所以呢?”張浪瞳孔逐漸收縮,這又是一個被他忽略了的細(xì)節(jié)。
若是眾修者及時反應(yīng)過來,然后將異果丟棄,不就安然無事了嗎?那這異果的存在又有什么必要?
異果或許還有其他作用,規(guī)則也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浪兄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李戰(zhàn)將目光從異果上移開,笑吟吟的看向張浪。
還未等張浪答話,李戰(zhàn)就再次開口,語重心長的說道:“虛無幻界里除了兇獸帶來的危險外,還有傷人神智的瘟雨,此界荒蕪一片,沒有任何遮擋物。”
“在瘟雨的洗刷下,無論意志多么堅強(qiáng)的修者都會有承受不住,徹底崩潰的那一天。”
“而唯一避開瘟雨的辦法……恰恰就是這吸魂果!”
說著,李戰(zhàn)取出一個儲物袋,將其打開放在張浪面前,里面灰蒙蒙的堆著五十顆異果,這些都是成莽分給他的。
“吸魂果除了吸人魂魄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可以吸收小范圍的瘟雨,這是我在上一次歷練時試驗(yàn)了無數(shù)次后得來的結(jié)論。”
“擁有吸魂果會流失魂氣,并且被兇獸攻擊,可若是放棄吸魂果,就會活活疼死在瘟雨下?!?p> “說到這里,李某倒有些好奇,當(dāng)浪兄面對這種抉擇時,你會如何處置?”
語罷,李戰(zhàn)滿面笑容的閉上了嘴,目光中透著幾縷精芒,似乎很期待張浪的答案。
“我為什么要信你?”張浪并沒有回答,而是毫不避諱的反問道。
“哈哈?!崩顟?zhàn)聞言笑的更開心了,仿佛早就猜到了張浪的回答。
笑了幾聲后,李戰(zhàn)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深深的看了張浪一眼,道:“沒關(guān)系,浪兄可以不信我,我可以等你相信我了以后再談合作的問題?!?p> 說完,李戰(zhàn)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就走,像是直接放棄了張浪似的,連頭都沒有再回一下。
走了很遠(yuǎn),李戰(zhàn)輕飄飄的一句話才傳入張浪耳中。
“最多三天,真正的瘟雨將徹底降臨,浪兄……要做好準(zhǔn)備哦。”
噼,啪。
干柴燒的差不多了,火光黯淡了許多,篝火下面已經(jīng)堆積了不少黑炭,時不時躥出幾點(diǎn)火星子。
“師兄,李戰(zhàn)說的話……我們能信嗎?”
半晌,幽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黑色的天空,忍不住出聲問道,他內(nèi)心卻是已經(jīng)對李戰(zhàn)的話信了七分,畢竟李戰(zhàn)所描述的實(shí)在太真實(shí)了。
如果此界真的進(jìn)入永夜那該怎么辦?若是真有向李戰(zhàn)所說那樣連綿不絕的恐怖瘟雨,他們這幾個幽魂族又能撐上多久?
“可以信,但不能全信?!睆埨顺了剂艘粫?,緩緩開口道。
“不過你也不用那么擔(dān)心,因?yàn)檫@是歷練,并不是殺局?!?p> 張浪把身邊最后一根干柴扔進(jìn)篝火,火焰騰的一下再度燃燒出旺盛的光芒,吐出來的一道道火舌照映著四周幽魂族凝重的臉龐。
眾鬼紛紛沉默,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不知道今后的路該怎么走。
“對了,幽木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睆埨怂坪跬蝗幌氲搅耸裁?,輕聲發(fā)問道:“我們最開始為什么會在一口大棺材里?”
幽木聞言愣了一下,隨后不假思索道:“因?yàn)槲覀兊娜肟诰褪翘旌拥椎墓撞陌?!?p> “嗯,我覺得也是這樣?!睆埨巳粲兴嫉膽?yīng)了一句,隨后再次問道:“虛無幻界的所有入口全都是棺材么?”
“不是,我聽說寒雪玄門里的入口就是一片神秘的劍冢?!庇哪纠侠蠈?shí)實(shí)的回答道,他現(xiàn)在滿頭霧水,不知道張浪到底在琢磨什么。
聽到這句話,張浪慢慢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微弱的火光與無盡的黑暗,落在每一個或在打盹,或在閉目養(yǎng)神的修者身上,喃喃自語道。
“那他們……為什么也會出現(xiàn)在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