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沒有說話。
兩人呆著相對無言了好半晌。
安瑟抬手拍了拍臉,再推推眼前這人,“走吧,咱還有一條路呢。”仔細想想,突然躥出來的噬尾鼠不一定證明路不對,也有可能是對他們打算搞某些小動作的警告。后來逃離后也一直沒什么危險了。
所以完全可以把那條走歪掉的路再轉(zhuǎn)回正軌走一遭。
羅瑞興趣缺缺,“都說了剛才還不對,我就死守這了?!?p> “不行?!?p> “你先前應(yīng)下了?!?p> “此一時彼一時?!?p> “干嘛一定要拖上我?!绷_瑞幽怨了,“我好好的呆著還不行?”
“不行”,安瑟堅定地搖頭,“你害我現(xiàn)在孤零零一人了,你當(dāng)然得陪著。而我不喜歡守株待兔?!?p> “你蠻不講理?!绷_瑞氣,明明是你自己要追上來的,能怪我嗎?
面對指控,安瑟卻彎了彎唇角,笑了,“我要不是蠻不講理,你能走這一遭么?”
“怎么不能?!毕乱庾R反駁出口后,羅瑞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對面安瑟立馬拍了一下他肩膀,輕快道,“那太好了。走吧?!?p> 羅瑞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但也是認命地跟上。他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性格之堅韌,簡直是不屈不撓。嗯,他完全是不想被煩死。
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二人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沿路返回,并一直爬上了二十三樓。
黑索穩(wěn)穩(wěn)地延伸至對面。
這是最外圍的一棟,對面是一堵矗起的黑色金屬墻,高度大概只有這樓高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黑索是以像滑梯一樣的姿勢斜傾下去的。
不可能再爬過去了。
安瑟抽出腰際的骨白色軟鞭,再脫掉薄外套裹了一層扭成一股,然后用力扯了扯。挺結(jié)實的?應(yīng)該摔不死。想著,她回頭看了眼羅瑞。
這家伙在脫衣服。鑒于他上回逃難時已脫掉了一件,現(xiàn)在再脫,就是赤裸裸的上身了。嗯,皮膚跟臉一樣,極白,但意外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瘦弱肋排。許是有被迫逃生運動的緣故?
“你確定中途不會摩擦斷裂掉?”安瑟瞧他將白色短衫一抓就打算了事的態(tài)度,開口問。
“只能這樣了。這破地方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绷_瑞無所謂地說。
看來這人,除了宅、喪,還不怕死,之前倒錯估他了。安瑟瞅著他,淡淡道,“其實還可以穩(wěn)妥一些。”
“嗯?”羅瑞抬頭不解地回望她。
“喏,褲子?!卑采⑻掳褪疽?。
“……”羅瑞瞬間僵了一僵。
“不好意思?”
“……”
“你隨意吧。對了,你先過去?!卑采柭柤?,繼續(xù)道。反正路程不長,能撐個兩秒也就夠了。
羅瑞本來挺淡定的心態(tài)被她說得心里毛毛的,走過去往邊緣一站一瞟,下方沉黑的景象便落入眼內(nèi)。
猶疑了一下,他還是把扭成股的白衫往黑索一掛,雙手抓緊兩端,身體前傾,整個人便懸空往對面滑去。凜冽的風(fēng)聲呼嘯耳邊,在心臟揪緊的瞬間,將抵達底端時手一松,身體便就勢滾落到黑墻上。
安全落下的羅瑞第一時間翻了翻手上差不多裂開一半的白衫……
正冒著冷汗,肩膀被拍了拍,安瑟已尾隨而至,“想啥呢,穿衣服,走了?!?p> 金屬墻一側(cè)貼著差不多等高的樓面,跳過去,落地,安瑟聽到了另一道細微的落入耳邊的聲音。朝羅瑞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安瑟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至邊緣趴下身體。
是人。
還是五個她心心念念的人。柔和的銀白光澤,和晃動的剛硬流暢的黑色線條在她眼里構(gòu)成了一副美妙動人的視覺畫面。
羅瑞跟著趴在一側(cè),觀察著下方情形。五個身穿銀甲手攜武器的玩家似乎跟他們一樣在探路,只是,意識到無路可走一般,五人彼此交頭接耳了一番后便抬步轉(zhuǎn)身欲離開。
安瑟偏頭看向羅瑞,手里打著手勢。
我三你二?
羅瑞搖頭。要是別人一槍過來,他直接倒地了好嗎。
安瑟擰眉,盯著手里的手環(huán),突然就靠了過去。兩兩觸碰的手環(huán)在夜色下突然發(fā)出幽冷藍光??粗詣痈∑鸬臄?shù)字,二人對視了一眼。
10,8。
不出意外,可以轉(zhuǎn)讓了。
安瑟作了一個4字的手勢,羅瑞瞅瞅她,點頭應(yīng)下。
14,4。
走,你去吸引注意力。
瞧著那晦澀的手勢,羅瑞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秒懂了。
片刻后。
仿佛不小心撞上門板的聲音突兀地在街道上響起,五人警覺地回轉(zhuǎn)身形,朝右側(cè)樓內(nèi)看去。
沒有發(fā)現(xiàn)。
居中男子卻是擰笑了一下,“看來有人想跟我們玩捉迷藏呢。走,都去看看?!边@種藏頭露尾的膽小鬼不會是自己人,那就是另外一方了。正好尋路無門無聊著,有人自動送上門玩玩也好。
四人或無所謂或興致盎然地跟著一個個往里走去。
空蕩蕩的樓內(nèi)很暗,一道道風(fēng)透過殘破的窗戶拂過面孔,帶著荒寥的寒涼。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抓緊了手里的槍把。
一樓,沒有發(fā)現(xiàn)。
慢慢地順次踏上二層階梯,一道細微的聲響再次出現(xiàn),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前面的人急步就往樓上沖去,落在最后的一人正欲抬步跟上,忽地后側(cè)頸脖一疼,整個人瞬間軟軟倒下被無聲無息地接住。
一道白影從窗側(cè)飄過。
“那里!”趕上的眼尖的一人邊叫邊撲身至窗邊,剛好看著影子翻進隔壁窗戶。他連忙朝后頭的伙伴擺擺手,“那邊,去?!?p> “爬上樓上了?!?p> “隔壁?!?p> ……
隨著每個人分散開去,樓內(nèi)由原本的大呼小叫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最先說話的男子在發(fā)現(xiàn)人一個接著一個無聲消失后,由開始的狂獰慢慢變得凝重,最后膽戰(zhàn)心驚起來。
彌漫在屋內(nèi)的黑暗就像幽靈在飄蕩。
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男子轉(zhuǎn)身就欲離開,忽地,背后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在找我嗎?”一把壓低的聲音幽幽傳出。
男子轉(zhuǎn)身抬手就是一陣掃射,暗藍色的光芒在夜里帶出刺耳的轟擊聲和倒塌聲。而他的背后,一道身影毫無聲息地步近。
重新恢復(fù)安靜的剎那,羅瑞帶著滿身塵土走了出來?!澳隳懿荒芸禳c?”他抱怨道,嗆了兩聲。
安瑟將最后一個暈倒的人放落地板,奪去手上的槍,才抬頭笑道,“我這不是看你玩得挺開心的。”
“……開心個屁。”攀墻爬窗鉆通風(fēng)道扮幽魂,也是很累的好嗎?!
安瑟無視他的抱怨,喜滋滋地摸著冰涼的金屬槍身,“好了,姐馬上帶你揚眉吐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