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賭術

　　崔察，很干凈，從里到外，潔身自好，找不到錯。

　　不過，崔察的兒子崔升，是個紈绔。

　　所以，崔察對高戩是當兒子來養(yǎng)的，想想自己一生高潔，收的弟子都出類拔萃，偏偏就有個敗家子，他也是很心塞。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來俊臣有意尋他的破綻，還是知曉了他的兒子。

　　崔察也知道兒子不成器，所以對他管得甚嚴。

　　來俊臣開始動歪腦筋，也不一定要是謀反罪，簡單的受賄案，操作的好就能讓他萬劫不復了，他的兒子就是突破口。

　　問題是如何讓他把兒子放出來，讓大家知道這個人物，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然后把事情炮制成崔察利用兒子行事。

　　小崔現(xiàn)在在學堂讀書，既然崔察教不好，那來俊臣打算幫他教一下。

　　小崔是個紈绔，說是在讀書，不過是崔察怕他惹是生非給他尋的去處。

　　來俊臣此時權(quán)力已經(jīng)很大了，查到小崔的喜好并不是難事。他常年流連的地方就是妓院、賭館。崔家家底厚，父親管得嚴，小崔倒也明白幾分事理，沒惹出大事。

　　來俊臣也是賭徒出身，自然明白賭徒的心理。只要有一絲機會，能反敗為勝，都不會放棄。

　　如果跟小崔說，有機會讓他超越他的父親，這種心里沒有桿稱的，很好忽悠。

　　來俊臣穿上了舊日的衣服，來到了小崔常年玩樂的吉祥賭坊。

　　等了許久等到了小崔。

　　門房熟絡的跟他打照顧，“這位爺，您來了?！?p>　　衣著光鮮，舉止懶散，常年只輸不贏，是賭坊的財神，當值久的都認識了，面上都恭維著這次您要多贏點。

　　小崔進樓，門房就開始議論了。

　　“這位爺這衣裳恐怕我們一年的月錢也難得買一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貴公子?！?p>　　“不過他每次就玩一個時辰，據(jù)說家里有老爺子管著。都讓他來賭坊了，還限制著時辰，也是可笑?！?p>　　“這人啊，賭起來，哪里還能管的住，慢慢的，就管不了了?！?p>　　門房頭子適時打斷了議論，“聽說這位公子可是姓崔，別得罪了，警醒著點?！?p>　　大家連忙稱是，不再議論。

　　小崔進賭坊便走到了骰子處，最簡單的是壓大小豹子，買定離手。小崔進來后，每次壓的錢都是一錠銀子，引得眾人側(cè)目，真的是一擲千金。

　　所以深諳賭場規(guī)則的人都知道，此時應該壓另一邊。

　　來俊臣如此壓了十場，不禁感嘆一陣，好久沒贏得這么暢快了。

　　小崔輸?shù)囊呀?jīng)冒煙了，這骰子今天又跟自己杠上了，他偏偏不信邪。

　　來俊臣贏夠了，也沒了興致，于是辦起了正事，與小崔搭話?！斑@位公子真是好爽，來某也是好賭之人，不如我二人開一局對賭如何?！?p>　　來俊臣心想，小樣，論賭計，我可是在京城大大小小的賭坊學藝過得，你就等著認栽吧。

　　小崔看著他的寒酸樣，“呵，你堵的起嗎？公子可不做這冤大頭，以大博小?！?p>　　來俊臣著人拿出本錢，“一百兩定勝負如何?！?p>　　小崔頓時有點傻眼，一百兩雖然不多，但眼前這個一身衣服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個銅板的人拿出來，他還是有些吃驚的?！翱聪壬鷮€具賭規(guī)如此熟悉，也是此中之人。莫非先生是借此發(fā)家，竟然能聚得百兩，小生佩服?！?p>　　來俊臣笑一笑，呵呵，十賭九輸，指望靠這個發(fā)家，除非每次都能遇到你這樣的冤大頭啊。

　　“我只是見公子豪爽，賭的起，所以邀您對賭，切磋一下，還請公子不要拒絕?！?p>　　小崔年輕的同意了。

　　來俊臣已經(jīng)有些疑惑了，連輸了十局還賭，鬼都知道有問題了，再不濟也會覺得自己運氣不濟，居然還沒有動搖他的賭心，這是崔察親生的嗎？

　　二人上了樓上包間，玩遍了項目，堵了骰子牌九，來俊臣又準備了酒，甚至猜拳都玩上了，小崔從頭到尾沒贏過，輸?shù)亩紤岩扇松恕?p>　　小崔由衷的佩服來俊臣，“先生當真是厲害啊，先生可還收徒？”

　　收徒？叫你出老千？看牌？藏牌？

　　省省吧。你這傻子這么玩不被人發(fā)現(xiàn)就有鬼了。

　　來俊臣摸摸胡子，世外高人的架勢擺得很足?！肮尤绱四贻p，卻只沉迷賭術，來某卻是靠此中的道理，平步青云，官至三品了?！?p>　　小崔不敢相信，“三品？莫非你是來俊臣來大人？”

　　“不錯。”來俊臣很滿意小崔的反應，現(xiàn)在他也是個名人了，心中一陣竊喜。

　　小崔十分驚訝，“賭術如何能使人平步青云呢？父親大人一直以為我不學無術，只是我賭錢已成習慣，實在改不過來?！?p>　　來俊臣走進一步，仿佛拉近了二人心里的距離?！肮雍伪厝绱俗员?，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道理，這些道理卻是互通的。比如賭術，賭館便是利用每個人不同的心機攫取暴利，日入百金。有些人只是為了尋求刺激，體驗輸贏的樂趣，有些人只是為了博取錢財。了解了不同人的想法，自然能夠?qū)ΠY下藥，提供不同的服務，不同的項目，使越來越多的人滿意。賭徒爽了，自然會繼續(xù)來賭，那么，這個生意也就成了?！?p>　　小崔更加糊涂了，“這……”

　　來俊臣又解釋，“比如只壓單雙，便有很大的幾率猜中。多了豹子，豹子通殺賠六倍，渴望賺錢的人會覬覦這六倍的賠率，渴望刺激的人，也覬覦小概率通吃的爽快。雖然豹子開的幾率很小，可是壓豹子的人一直不少。官場的道理也是一樣。”

　　小崔：“先生是說，若是明白了這賭的道理，做官也能做好？”

　　來俊臣點頭，“孺子可教啊?！?p>　　小崔很開心：“難得今日有大人稱贊我，可我有自知之明，我卻沒有先生的能耐?！?p>　　來俊臣搖搖頭，“錯了錯了，豪爽的人，能夠交更多的朋友。精于算計的人，沒多少交心之人。公子豪爽所以才會吸引來某，坦陳也是優(yōu)點?！?p>　　小崔又開心了，“錢財乃是身外之物，能在這里買樂已經(jīng)是物盡其用，這么說來我還是有幾分豪爽?！?p>　　來俊臣見到魚已經(jīng)上鉤，直接進入正題，“我見你是個可造之材，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可有興趣做我的弟子，跟我學習為官之道？”

　　小崔：“我自然是愿意的，不過父親大人必然不會同意。多謝先生厚愛?！?p>　　來俊臣嫌棄的哼一聲，“婆婆媽媽，像個女人。我既然收你為弟子，自然能教好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若是做了我的弟子，我便是辦個父親，此事，不用知會你父親，我自然讓他同意，如今來某在京城倒是有幾分薄面，宰相以下，我便為你做主了。不知你父親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