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坤在季煙柳將要踏出府門的那一刻攔住了她。
冷眼看著他,季煙柳語氣生冷:“你要干什么?”
看得出來她還在為昨日的事情生氣,東方坤擺出一副討好的表情說道:“還在生氣?我道歉,我道歉好不好?昨日,是我沖動了。”
昨日?他還敢提昨日?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半刻鐘。
“季小姐,季小姐救命?。。?!”
不遠處,一個強壯的身影漸漸向他們跑來,季煙柳定睛一看,是那天在粥棚鬧事的莽夫。
他滿臉淚水的跪在季煙柳面前,狼狽不堪。
“求季小姐救命!”對著季煙柳磕了幾個響頭,苦苦哀求道。
“當日我放了你你便要燒高香了,如今還敢來求我救你?”
他哭著說明了事情的始末。
他名叫張二虎,那日同他一同來鬧事的是他表弟李上,他們當時離開粥棚后,拿著季芯柳給的錢快活了一陣,便又沒了經(jīng)濟來源。
某一日,李上上山打獵,獵物沒打到不說,自己卻被邪祟上了身,傷了不少人,如今現(xiàn)在被張二虎綁在家中,不敢讓他踏出家門半步。
這偌大的洛城中,他聽聞只有季家二小姐修行過法術(shù),便想著來找她救命。
“你怎知我一定會救他?”季煙柳問道。
“我,我不知,但是,但是我想來試試,若,若小姐您愿意,我和我那兄弟日后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小姐您,若,若您不愿,那我回去,便,便打死他!”說著,張二虎擦著眼淚,哭的越發(fā)洶涌。
“在哪里?”
張二虎看著季煙柳,滿臉疑惑。
東方坤無奈說道:“在哪里,趕緊帶我們?nèi)グ?。?p> 季煙柳見到李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繩子掙脫,二人住的屋子本就家徒四壁,如今被他糟蹋的已經(jīng)所剩無幾。
李上眸子發(fā)黑,已經(jīng)看不到一絲眼白,他的指甲,手心也已經(jīng)染上黑色。
她所習法術(shù)雖然不多,但是貴在精,這種小小邪祟上身的問題對她來說算是小菜一碟。
吩咐張二虎將李上再次捆住,季煙柳抬手在李上身前游走一番,停在了他的額前。
一道銀灰色絲線壯的物體順著李上的眉心緩緩落入了季煙柳的手心上。
拿出隨身所帶的捕邪袋,將邪物收入囊中。
“幸虧被附身時日還算短,休息幾日便好。”纏好捕邪袋,別在自己腰間,季煙柳平靜的說道。
“多謝季姑娘!”
走出張二虎家,季煙柳才發(fā)現(xiàn)此處居然離昨日東方坤帶她來的紅梅園不遠。
第一次見識到季煙柳的除祟術(shù),心里對這姑娘是愈發(fā)的喜愛,跟在她身后,不禁笑出了聲。
“你可以不跟著我了嗎?”季煙柳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
東方坤剛想說什么,便看到季煙柳腰間的捕邪袋發(fā)生異動,不停的抖來抖去。
季煙柳手還未觸碰到袋子,里面的邪物已沖出袋中,向后山飛去。
袋口未封好,她居然大意了!
那一抹銀色的影子逃竄到了后山一片竹林里,這里地勢復(fù)雜,竹子密密麻麻,很是容易迷路。
“你跟緊我,這邪祟狡猾,要小心。”季煙柳對身后的東方坤說道。
話音剛落,她的手便給東方坤緊緊握在他的手中。
“你……”
“我要緊緊跟著你,不然那邪祟上我身可如何是好?!?p> 季煙柳真是后悔對他說了那句話,好一個不要臉的王爺!
幾道銀光在竹與竹之間穿梭,季煙柳閉上眼睛,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散發(fā)著紫色光芒的鞭子。
她向著后方揮鞭,那紫色鞭子準確無誤的緊緊纏住了一條銀色的物體。
那是一只兔子精,它被季煙柳的鞭子緊緊纏著,只能在地上來回的蹦跳。
“這是?”東方坤奇怪的看著這只兔子身形,長著一口獠牙的精怪。
“是兔子精,最喜愛上凡人身軀,靠吸取魂識而生?!?p> 兔子精惡狠狠的看著季煙柳,突然它喉嚨一動,從口中吐出一根草做的魂箭,眼看季煙柳躲閃不及,東方坤快那支魂箭一步,擋在了她身前。
那支魂箭刺穿了東方坤的肩膀。
肩膀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直達骨髓。
東方坤倒在了季煙柳懷中。
“東方坤!”季煙柳驚呼道。
“這,還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虛弱的看向季煙柳,費力的扯出一絲笑容。
季煙柳看向那只兔子精,只見它身子慢慢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縷煙消散。
它寧愿死,也不愿再進捕邪袋。
扶著東方坤靠在一根竹子上,季煙柳握住了那根插在他肩膀中的魂箭,這是那兔子精最后的精魂所匯,普通人被擊中,不丟一條命也會丟掉半條。
手指對準東方坤的眉心,季煙柳為他輸入靈力,以減輕他的痛苦,維持體力。
眼前的季煙柳有些變得模糊,他能夠看到她因為擔心而皺起的眉頭。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
東方坤語氣輕柔:“能夠看到你為我擔心,死,也值得了?!?p> 他想抬手撫摸季煙柳的臉,手卻停在了半空中,隨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東方坤!”
定都別府。
寧懷生看到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的東方坤時,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一萬次的死法。
來到洛城已經(jīng)將近一月有余,他幾乎一直待在別府,東方坤出門幾乎不會帶他,若是讓圣上知道了,他怕是死一萬次也不夠。
季煙柳托他捎信回季府,但并未提及東方坤受傷一事,只是告訴家中自己要外出幾日,勿掛念。
解開東方坤的衣領(lǐng)后,她看到傷口正在向外冒血,血已幾乎變成黑色。
若是不及時將魂箭取出,他的身體撐不了一日便會死亡。
她向伺候東方坤的侍女要了酒與小刀,將刀在火上烤了一烤,撒了些酒,毫不猶豫的就向他的傷口處劃去。
“?。。?!”
旁邊的侍女捂住眼睛不敢看,卻被季煙柳一嗓子吼的不得不將手挪開。
“快!找塊干凈的布子塞到他嘴里!”
咬著布子的東方坤額頭直冒汗,季煙柳也如是。
從東方坤肩中取出了一支小指長的綠色箭矢,上面還透露著微微綠色的氣息。
“這,這是什么東西?怎的還冒著綠光?”寧懷生問道。
季煙柳并未回答。
東方坤已經(jīng)疼的暈了過去,這肩膀上的傷口,怕是一輩子都祛除不掉了。
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季煙柳深深嘆了口氣。
這個傻子,不僅僅就知道傻笑,這種傻事,他都做的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