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遠方一聽是警察來訪,倒是沒有多大的架子,好茶好果地招待著。
這次是劉祺威跟著尋風來。他第一次見傅成遠,六十歲的男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半長的頭發(fā)精心涂抹了發(fā)油聽話地傲立在頭頂,身著藏黑色改良版的中山上衣,絲綢布料無比講究,普通的樣式總讓人有種感覺是價值不菲。辦公室里陳設著不少古玩瓷器,一整個書架的書整整齊齊壯觀不已,連熏的香,泡茶的器皿都很精致。溫文儒雅,怎么都不像是強奸犯啊。
尋風想得就和他不一樣了,上次和秋皖一起錄節(jié)目時候跟他打過照面,清晰地感覺到秋皖對他有種莫名的抗拒,或者恐懼,究竟發(fā)生過什么?這個男人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和善。
三人在辦公室陽臺的一張紅木圓桌坐定,尋風不緊不慢開口,“傅先生,我們這次來,是——”
“我們見過吧——”傅成遠笑瞇瞇的,但卻堅決地打斷尋風的講話,這點讓劉祺威很不爽,懂不懂尊重人!傳媒大佬了不起?。〉€是忍耐住了。驟然反應過來,等等,他們見過?
“是,見過?!睂わL回答得干凈利落,讓傅成遠小小驚訝。
“這么說,你是她男朋友?”傅成遠捏起小巧的茶杯,湊到鼻前輕輕嗅了嗅,閉上了眼,表現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不,我是她是丈夫,我們結婚了?!睂わL字字鏗鏘有力,傅成遠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但被他不動聲色地掩蓋了去,放下茶杯,笑得真誠,“是嗎,那恭喜恭喜,這保密工作做得真到位,不愧是警察哈!”
尋風陪他假笑幾下,又聽他說道,“那小姑娘真不錯的~”傅成遠丟下一句話,又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皺紋難掩的面上顯露一副意味不明的笑。
尋風微微頷首,不再接話,開始今天的正題。
“傅先生,我就直說了,前幾天有一個叫何所思的女明星公開控訴您一些行為,據我們了解,在不久后,她就收到了恐嚇的快遞,這件事怎么看,都與您的關聯(lián)最大,我們來就是想問一下下,快遞,和您有沒有關系?”
傅成遠認真聽完尋風講的話,自己先開懷大笑了起來,尋風和劉祺威對視,只聽他說,“恐嚇?我用得著嗎?給一個……那個誰叫什么來著……那個女人,送去那種自降身價的小玩具嚇她······再說,她說的又不是事實,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還犯不著因為別人的一盆臟水就去著急辯解?!?p> “那這么說,您既否認給何所思寄過快遞,也否認她所說的那些事?”
“對?!?p> ······
聊過半個鐘頭,從傅成遠辦公室出來,劉祺威泄氣不已,小聲地咕噥著,“什么啊,一點收獲也沒有。”
“誰說的?”尋風走在前面,聽到他的抱怨,回了他一句。
“能有什么收獲,他都否認了,我們不能強加罪名啊。”
尋風笑笑不答,劉祺威好奇極了,快步跟上,軟磨硬泡要尋風說,等上了車,尋風才給他解惑。
“有時候,越想掩飾一件事,就會暴露得越明顯。”說完,意味深長看著劉祺威,后者······表示不懂。
尋風繼續(xù),“剛剛,我只是問他是不是和快遞有關系,并沒說快遞是什么,他就急著說他不會寄‘自降身價的小玩具’,這說明——”
“說明他知道快遞里是什么,而我們對于這件事情消息是封鎖了的,就連媒體都沒有任何報道!”劉祺威像頓悟了一樣。
“聰明!”尋風夸他一句。“恐嚇形式有很多,就我見過的,有血書,有錄像帶,有血衣等等,何所思收到的血手,就是一些人用來惡作劇的小玩具,所以傅成遠才會那樣說。”
“噢~~懂了懂了~~”劉祺威剛剛呆滯的眼神重新煥發(fā)了光芒,高興的手舞足蹈,尋風不得不提醒他,“你在開車!專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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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尋風說對了,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傅成遠一改溫文儒雅的表面,氣急敗壞地將圓木桌上的茶壺茶杯一手攏在地上,叫來在門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秘書,說道,“讓···讓齊偉那傻子過來,趕緊過來??!”
“是·····”秘書急忙跑出去,呼喚那個可憐的傻子。
辦點事都辦不好,他交代下去讓何所思閉嘴,怎么就這么明目張膽寄了快遞過去!!笨死笨死!!養(yǎng)了一群廢物!
不一會兒,敲門聲斷斷續(xù)續(xù)響起,傅成遠大聲呵斥一聲“滾進來!”
只瞧見一身黑色西裝,剃著板寸頭的高壯男人弓縮著背,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栗栗小跑進來,在辦公桌前站定,畏畏縮縮等著大老板開口問罪。
“讓你辦個事都不利索,要你有什么用?”傅成遠一見齊偉就來氣,劈頭蓋臉就是訓。當時見他生的大個兒,挺結實,就用了他,想不到也是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主,想想就抓狂。
“齊偉我告訴你,警察剛剛來了,就坐在那個地方,問我和血手有沒有關系??!”傅成遠站在辦公桌前,一只手撐著桌面,另一只手指向那張圓桌,因為惱怒,手變得有點顫抖,名叫齊偉的男人動都不敢動,只顧著把頭縮得低一點,再低一點。
“廢物?。]腦子的東西?。∵@次你滿意了是不是!齊偉,我待你不薄啊!你就這么給我辦事的?????”
抄起手邊的一個文件夾朝著齊偉的腦袋上砸去,后者不敢躲,硬生生讓文件夾的一角在額頭畫下了一個血口子。
傅成遠發(fā)泄了一通,總算氣消了一些,事已至此,再追究也無益,弄不好把齊偉逼急了給他倒戈一槍,平靜下語氣,揮揮手,“你走吧?!?p> 齊偉像聽到特赦令一樣,結巴著說了句“是……是……謝謝傅董……”腳底抹油一般,迅速無聲地離開,正開門出去,身后讓他發(fā)抖的聲音又響起,“等等——”
齊偉欲哭無淚,心里盤算著,要是再追究他,他可真要下跪求了。
“把孟小倩給我叫進來?!?p> 齊偉一聽和他沒關系,連忙應承著退出去。動作小心地關上門后,一轉頭就站著董事長點名要的人,新來的女秘書——孟小倩。
看那年輕可人的小秘書睜著俏眼打量他,齊偉立刻恢復一個壯漢該有的氣場,板著臉,公式化地說,“孟秘書,老板叫你進去。”
孟小倩收起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把落到腮邊的發(fā)絲攏到耳后,順了順西裝裙擺,挺胸抬頭,高傲地從齊偉身邊走過去,只留下一串好聞的香水味。
齊偉一個人依舊愣在原地,他當然明白傅成遠叫孟小倩進入要做什么,心里想著,這老東西六十了,想不到還這么沖。要不是缺錢,怎么會淪落到給他受氣任人侮辱的地步。
想著,在心里罵了傅成遠幾句,又想到剛才孟小倩走過時候那不屑的眼神,暗罵道,不過也就是個小狐貍精而已,不干不凈,一樣看人臉色,有什么驕傲……
想著,罵著,輕摸摸頭上的傷口,血跡已經干了,但還是隱隱作痛著,回家又該讓媳婦兒罵沒出息了,嘆了口氣,沮喪地拖著步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