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不回答,同樣無禮,云涯兒只得先報上大名,觀察對方對方反應(yīng)再思下一步。
“廖元儉?此名號不甚熟悉,”袁術(shù)聽完云涯兒的介紹,顯然沒有忘記要其所做之事,并且還將手按于碗上,繼續(xù)說:“無妨,你且先將這碗中之酒飲完,便是我袁公路之友,往后在這汝南郡中,只要報我名號,定無人敢欺你?!?p> 看來這袁術(shù)也是個難以敷衍之主,只是其口中之言又不似責(zé)怪,實在難以捉摸。為了不令其動怒,云涯兒自覺還是應(yīng)當(dāng)給其面子,于是將那酒碗端起,艱難飲完,盡管口中已熱辣非常,仍是強憋,不敢露出辛苦表情。
此刻只聽到袁術(shù)大贊一聲,便招呼云涯兒坐下??稍蒲膬耗睦锔易?,只怕這一坐下,就已不是一碗兩碗酒那般簡單,而自己實在沒有攀附這富家子的心情,只求其能快放自己離開,便推脫道:“承蒙袁兄抬愛,廖某實在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還是等下次有緣再聚吧?!?p> 原以為袁術(shù)這等紈绔子弟,定不會輕易放走自己,云涯兒心中已做好被刁難準(zhǔn)備。結(jié)果袁術(shù)絲毫沒有為難,反而將酒倒?jié)M而后端起一飲而盡,“既然元儉賢弟有要事在身,那公路自不當(dāng)留,只得就此送別,待你將之辦完,我等再敘。”隨即起身要送。
好不容易得此機會溜走,云涯兒自然以不必遠送為由拒絕了,慌忙離開酒舍,又恐被其撞見,干脆連西平也不呆了,出了鎮(zhèn)子,直往西南而去,尋找澧水。
沒走多久,心中緊張消退,怠惰之心又起,所在之處雖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卻也算太平,一路并未見到盜匪流寇,干脆找一陰涼樹下,坐于地上歇息起來。
心情平復(fù),所思之事自然也就更周全了些,這才想起此處在汝南境內(nèi),并非潁川,又憶起龔都所言,似在舞陽東南方向。自己再如何往西南,定也找不見澧水,而沒了澧水,便無法原路返回,還要重新摸索道路。而自己對周邊城鎮(zhèn)并無了解,方向錯了,多奔走些路程事小,倘若耽誤了太多時間,就多了一些變數(shù),終究還是耽誤不起。周圍卻又無處可以詢問,只恨自己當(dāng)時為何未向龔都問清走法再與其道別,現(xiàn)在恐怕只能返回西平問得道路,再重新上路,也顧不得那袁術(shù)刁不刁難了。
往回走了不過片刻,便就望見了西平,云涯兒覺察到自己實在太過懶散,不禁心中羞愧。而后偷偷摸摸至街口,向那賣鞋的貨郎詢問道:“請問此處若是去往宛城,該如何走?”
“你腳多大?”也不知那貨郎是未聽懂其言,還是故意為之,反倒把他當(dāng)成買鞋之人反問一路。云涯兒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又復(fù)述一遍,那貨郎卻還是這句,并且極不耐煩,并補充道,若是不買鞋就走遠一些,不要耽誤其做生意。
被這樣驅(qū)趕,盡管心中窩火,卻也不好生事,云涯兒只當(dāng)問錯了人,遂又向一賣席店家詢問,那店家但是比方才貨郎客氣得多,卻也只告知其,這里皆是久居此地之人,并不知曉外面之事,若是想要打聽,還是去酒舍更妥,里邊皆是游歷山水之人。
兜了一圈,結(jié)果還是得去酒舍,云涯兒此刻心中愁苦滋味,自是難言,這一日時光,怕是非要在此耽誤不可。索性放開膽子,也不等袁術(shù)喝完離去,就這樣再進酒舍。朝袁術(shù)之前所坐之處看去,與其一同飲酒之人尚在,卻并未見得袁術(shù)身影。
得如此大好時機,云涯兒心中大喜,趕忙向店中酒客詢問,可一個個并不待見,更有甚者嫌其煩人,欲將轟出店去,終是毫無收獲。沮喪之中,忽然察覺有一碗懸于自己身前,順而望去,不是別人,正是袁術(shù)。
原來袁術(shù)方才只是取酒去了,不過轉(zhuǎn)身功夫,便看得云涯兒四處詢問,終是看不下去,端了酒來,“原來元儉所說要事只是這等小事,又何須四處打探?!倍髮⑼胫兄骑嫳M,暢喊一聲,繼續(xù)說道:“我曾游歷各處,對道路亦有些記憶,不如坐下,我細說與你聽?”
見其一副暢飲開懷的樣子,云涯兒實在不好意思讓其就這樣給自己指路,便隨其一同坐下。隨坐之人立即自報家門,說是名為紀靈,字伏義,與袁術(shù)相識已久,其貌似年長些許,已有密須掛于臉上。
只是此時云涯兒哪有心情聽這些,一心盼著袁術(shù)快點告訴自己如何前往宛城,可其終究不是愚鈍之人,放下碗后小聲說道:“賢弟可知如今這宛城可是甚么地方?”其目光銳利,顯然不是隨便問問,而是有心設(shè)問。
其所欲表達之意,云涯兒自是明白,不過觀其模樣,多半已在朝廷之中混得一官半職,若是將自己黃巾身份泄露,恐怕難以全身而退。而經(jīng)徐福一事,亦不敢用謊話騙之。只得盡量如實相答:“如今宛城已被黃巾軍侵占?!?p> “你既已知此事,為何還要前往?”對于云涯兒的回答,袁術(shù)顯得有些意外,以為其會有所隱瞞,或是故意推脫,故而心生好奇。
摸清了其用意,云涯兒便將前后之事,除了黃巾身份,悉數(shù)告知,將自己說成了云游四海之人,回宛城只為營救自己身處險地的友人。
終是假假真真,令袁術(shù)難以分辨虛實。而這袁術(shù),恰巧喜歡這種俠義之行,不但信了,還大為夸贊,并稱自已沒有看走眼。隨后叫那紀靈一同站起,酒也不喝了,邀起云涯兒就往外走。
云涯兒自然是不明不白,忙問何故,袁術(shù)只豪爽笑道要與其一同前往宛城,差點沒把云涯兒嚇壞。幸而一旁紀靈也慌忙阻攔,對其使了個眼色,終是令其想起些什么,這才罷休。
而后,袁術(shù)感嘆了一番,說自己有職務(wù)在身,不能陪同,便將去宛城之法告與了云涯兒:此處附近有一河名為潕水,到其源頭,一路往西便可到達宛城,不過西南方向偏僻,少有村鎮(zhèn),路不好走,適合游俠之人。
說完這些,終是極不情愿與云涯兒道別,并贈送錢糧,以資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