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中情況,周倉自也已經(jīng)看出,雖說是廖化所托,卻也實乃非自己能辦之事,于是替云涯兒問道:“我二人皆是步刀手身份,即便見著波才,又如何能說服其?周倉愚鈍,還請廖方將細(xì)說?!?p> “你二人不必驚慌,先坐下再說。”隨后廖化便自己走回席上,跪坐下去,等二人也相繼坐下,才回答道:“廖某亦只你二人剛?cè)朦S巾,聲名不遠(yuǎn),波才斷不會相信你等片面之言。不過既然是廖某相托,自然心中有些想法?!闭f間,廖化從腰間掏出一塊玉墜,提于面前,“我黃巾義士,大多出身草莽,故軍中向來不夠富裕,除了這頭上黃巾,無像樣的信物可用以證明身份。因而各地義軍自行擬訂了物件,用以在大賢良師號召之時互相辨認(rèn)。這便是我襄陽部大方將之物,一般人認(rèn)不得,而波才身為渠帥,自是知曉。你攜此物,再向波才告知你名喚廖化,自然便會信你?!闭f完,便招呼云涯兒上前,將玉墜遞與給他。
接過玉墜,云涯兒心中對于勸說之事總算有了些底氣,不過又覺哪里不對,仔細(xì)思來,這才雙目圓睜望于廖化而言,“廖化不是廖兄的名字嗎?為什么……”
“正是,你且容我慢說,”廖化又將話茬接去,并招手示意云涯兒冷靜一些,“張曼成曾假借‘天佑子’之名證實自己‘神上使’身份,雖知曉之人并無多少,但某恐波才碰巧打探到此事,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將你挾去假傳天意,對你不利。雖說隱瞞身份并無難事,奈何你今日又將此時暴露于杜遠(yuǎn),其人狡詐,勢必會以此大做文章。故而我想與你互換身份,一來,我得你身份,與張曼成交涉,更為有力;二來,也可先于那杜遠(yuǎn)一步將事情挑出,不至于令其再去糾纏于你,妨礙你前往穎川?!?p> 聽到這樣一番解釋,云涯兒豁然開朗,原來自己真是闖下了大禍,廖化這樣決定,不但是為了顧全大局,更是為了保護(hù)自己,杜遠(yuǎn)兇狠,早已見識,自不必說。而且那“云涯兒”之名本來就是當(dāng)時害怕惹上麻煩,信口胡謅而來,并無深意,贈予廖化也無妨。只是有一事他卻依然想不通,不用“云涯兒”之名,自己還可以叫什么“天涯兒”、“水涯兒”之類的假名,為何廖化卻還是要自己頂替他的名號,于是便向其問起緣由。
只見廖化長嘆一聲,又朝云涯兒和周倉各望一眼,周倉雖嘴上不說,疑惑之情卻早已掛于面上。便長話短說,向二人解釋起來。
原來,廖化自知自己此番會見張曼成,多半有去無回,還要想方設(shè)法引走杜遠(yuǎn)。但畢竟自己身為黃巾大方將,不能說沒就沒,若是流傳出去,會被當(dāng)成臨陣逃亡,極大影響自己家鄉(xiāng)黃巾義士的士氣。而讓云涯兒冒充自己,則就算自己慘遭毒害,也有人替自己行走世間,維持士氣,自己也可以放手一搏。而自己的親信皆要誓死追隨自己,除了周云二人,再無他人可以托付。恰巧周倉又身懷絕技,極易被人認(rèn)出,因而最終只剩下了云涯兒一人。
感于這黃巾豪杰的良苦用心,周倉又幾乎痛哭流涕,并且替一旁還在猶豫的云涯兒百般感謝,催其趕快答應(yīng),并保證自己一定誓死保護(hù)其前往穎川。云涯兒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而后,廖化又將自己的生平經(jīng)歷悉數(shù)告訴云涯兒,并令其謹(jǐn)記,還委托周倉在其露出馬甲之時一定要替其圓說回來。
至此,云涯兒正式以廖化自居,而真廖化則冒了云涯兒‘天佑子’之名,并向外散播開去。待到翌日,廖化突然引軍南去,誘使杜遠(yuǎn)緊追遠(yuǎn)走,云涯兒這才同周倉離開躲避之處,拿了之前廖化所贈錢糧輕裝北上。
行了一程,遠(yuǎn)遠(yuǎn)望見有一處站著官軍正對過往之人進(jìn)行盤查,云涯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周倉還穿著黃巾之服,急忙問之該如何處理。
這邊已是萬分焦急,那邊周倉卻是不慌不忙,往那關(guān)卡看了一眼,便摘下頭巾,說道:“這有何懼?若不是你我身上帶了刀刃,過關(guān)不過片刻功夫?!倍笥謱⒃掍h一轉(zhuǎn),“只是,此番路途遙遠(yuǎn),若不帶著兵器,恐遭不測,還是另取道路吧。”
其這般所言,自然不足以令云涯兒寬心,忙向其解釋,“昨天開會的時候你不在,那些人說主要道路都有這種關(guān)卡,怕是換了條路也還是這樣。”說完不等周倉疑慮,自己便已焦躁起來。
卻說也巧,二人正談話之時,一女子突然從其身后躥出,大喊一聲:“黃巾賊徒!竟只二人就敢出來作惡,還不速速上前受死,我姑且給你們一個痛快的!”隨后便見楚闕立劍于二人身前,看到二人模樣時,已是目瞪口呆。
上次一別已有多日,楚闕今次臉上紅潤,似是已解了那毒,身體剛剛恢復(fù)。只是不知為何又是一人出現(xiàn),云涯兒便上前詢問。哪知楚闕卻是一劍刺來,若不是周倉及時將其拉回,恐怕已被扎了個透心涼。
一劍未中,又接一劍,只是有周倉掩護(hù),并不能得手,楚闕終是氣急敗壞罵道:“此事不干你事!快快躲開,讓我一劍刺死這見風(fēng)使舵、背信棄義之徒!”說完,便又舉劍刺來,仍是被周倉擋開。
周倉一邊掩護(hù)云涯兒,一邊急忙問之,“廖兄一直與我同往,我并未見其有作出什么背信棄義之事。不知姑娘是否有何誤會?”心中亦是甚為疑惑,明明上次干戈已經(jīng)化解,這番見面為何卻仍刀劍相向。
“廖兄?”楚闕聽了周倉解釋,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是憤怒,刺來之劍亦變得雜亂無章,“這廝不是名喚云涯兒?原來你也被其所蒙騙,那這廝便更該當(dāng)受死!”然后繞開周倉,直沖云涯兒而去,逼得他連滾帶爬倉皇躲避。
二人這番模樣,周倉以為是自己失言所致,急忙追將上去,奪了楚闕之劍。沒了兵刃,楚闕卻也還不罷休,繼續(xù)對云涯兒拳打腳踢,此番動作,似是發(fā)泄,而非復(fù)仇之舉。周倉覺其性命無虞便也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