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桌不知是誰,一個沒忍住,大笑出聲。
白宛和握著雞腿指著大笑之人的鼻子,“嗯?”
“呵,呵呵?!绷桠暩尚χ?,一只手指頭移開雞腿,左手抹了鼻子上的油,一語雙關(guān)地笑著說道:“姑娘好肚量!”
“什么姑娘,你才姑娘,你全家姑娘,你方圓百里都是姑娘?!毙拚娼绲呐佣冀邢勺?,憑什么到了她白宛和這里就得叫姑娘?這是赤裸裸的歧視。白宛和收回雞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凌鈺,好像啃凌鈺身上的肉一樣,惡狠狠地撕了一口雞腿,命令道:“叫仙子。”
這種原則性的問題,決不能低頭,不然顯得她真跟個小白似的,當(dāng)她那么多的小說都白看了的嗎?哼!
“……”這怕不是個瘋的吧?凌鈺愣了一愣,拱手問道:“敢問仙子怎么稱呼?”
“獨孤求敗?!?p> “……”這可能已經(jīng)不是單單一個瘋字就能解釋的吧?
“干嘛這么看我?”白宛和沉浸在一桌子的美食中,左右開弓,完全沒有慚愧的想法,也沒有撒謊的自覺,只是順著凌鈺的視線追尋著源頭,最后落在手中的雞腿上。白宛和咽咽口水,三下兩下把雞腿全塞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原來你在打我雞腿的主意?!?p> “……”可消停一下吧,當(dāng)心噎死咯。凌鈺心里這么想,卻連連擺手解釋,“我只是在感嘆仙子的好名字而已,絕無奪仙子口中之食的意思。”
話還沒說完呢,白宛和就拍著胸口咳嗽,臉憋的通紅,滿桌子找水,摸到一個茶杯,還是空的。
看,我說什么來著,這不就是噎著了?凌鈺自認(rèn)是歸墟門最不拘小節(jié)的那個,比起眼前之人,她還是甘拜下風(fēng)的。凌鈺一邊忍著笑搖頭,一邊倒了茶遞上,又問:“仙子不是成州人吧。”
白宛和一口灌了茶,順過氣來,一點心里陰影都沒有,繼續(xù)大吃特吃,莫名其妙又突然地來了一句,“白宛和。”
“什么?”
“你修為很低?這么近都聽不見?”白宛和將手中的啃完的肉骨頭隨手一拋,很自然地?fù)七^凌鈺的袖子擦了手,在對上凌鈺滿眼驚恐,嘴角抽搐的表情時,舉爪發(fā)誓:“這個,我真沒看清。哦,那什么,白宛和,我的名字?!?p> “……”怎么感覺遇上了一個,能把她家老頭的無賴乘以一萬的人物。凌鈺憋了好一晌,才從牙縫中憋出幾個字來,“我叫凌鈺?!?p> “你這人真不懂套路,我問你名字了嗎?重來,你叫什么名字呀?”
這……這又是什么套路?不過……凌鈺哈哈大笑,立馬就勾肩搭背起來,攬過白宛和,“姐姐發(fā)現(xiàn)你有點意思啊,比我那木頭師兄,無賴師父好玩多了。就憑這一點,姐姐中意你了。告訴你啊,姐姐我可是歸墟門的人,你,以后我罩了。”凌鈺拍胸口保證。
木頭般的呆瓜師兄,無賴師父?這話怎么聽著有些熟悉呢,好像似曾相識啊。不過,這好像也不是重點,白宛和摸著后老勺,感覺自己仿佛漏聽了幾句話。
凌鈺拍著白宛和的肩膀,“咋的,看不起姐姐我啊,你倒是給個回話啊。”
對了,重點。白宛和火燒了屁股一樣,立馬揮開凌鈺的手,猛地跳到桌子上,與凌鈺隔菜相望,保持安全距離。白宛和反復(fù)確認(rèn)了距離,這才顫著手指,指著凌鈺憂心忡忡地說道:“雖然我一向提倡戀愛自由,無性別種族歧視,一視同仁,但但但,我喜歡的從始至終都是美男,霸道總裁攻,你怎么看也是個女人啊,實在不行?!?p> “哈?”
白宛和連連后退,繼續(xù)旁若無人地解釋,“你跟我是真不合適,天下好男人好女人何止千千萬,還請姐姐早日覺悟,放下屠刀,荼毒他們?nèi)グ?。千萬別中意我,把那個肥差留給年輕有為,膚白貌美的男子更好。”畢竟還是充滿著閻君那樣的美男后宮,來的更讓人垂涎一些。
想著想著,白宛和就不自覺地擦了一把口水。
“……”凌鈺怔愣了片刻,突然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大笑聲。凌鈺笑的不能自已,又是捶桌子,又是按著肚子滿地打滾,“你,哈哈……你果然是相當(dāng)?shù)挠幸馑?,哈哈……相?dāng)有意思?!?p> 聚仙樓里人來人往,凌鈺的滾地大笑法,還引來路人圍觀,最后連小二都看不順眼了。
小二捧著雙手,陪著笑臉,意有所指地指指凌鈺,對白宛和說道:“仙子,這這,客人們……”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卑淄鸷鸵桓贝蠖鹊臉幼?,還謙卑地拱拱手,“妨礙你們做生意了,是我們不對,只是,我姐吧……”白宛和刻意有些吞吞吐吐起來,點點腦門,“她這里不大好,希望你們多多包涵?!?p> 小二一驚,先是驚訝于白宛和居然對他行禮。要知道天下的修道者都是一般黑,自視甚高,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對他這種沒什么修為的跑堂,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突然被以禮相待了,難免有些熱淚盈眶。后來嘛,自然是驚訝于腦子不好這句話,好人果然多磨難啊。
小二忍著滿眼感動和同情的眼淚,還了一禮,一步三回頭地跑遠(yuǎn)了。
這邊,凌鈺終于笑夠了,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按著笑疼的肚子,一手揉著笑酸的臉,湊到白宛和跟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喲,沒看出來啊,這才多大會兒,就多了一位傾慕者?!?p> 白宛和嫌棄加恐懼地后退一步,拿手拍擦擦被凌鈺碰到的地方。凌鈺一臉黑線,這丫頭還來真的了,只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沖沖地滿飲了一杯茶,“姐姐我可沒那特殊愛好,明人不說暗話,姐姐只喜歡男人。”說著又透過茶杯的杯沿望過去,滿是揶揄,“你那小身板可以放心了吧?!?p> “……”她被嘲笑了!白宛和立馬在身前身后何處捏捏摸摸,而后嘆氣癟嘴??窗?,營養(yǎng)不良果然不是好事,雖不求前凸后翹,至少也不能一身的排骨吧。白宛和幽怨地打量著凌鈺,再對比了自己,最后制造了方圓百里的怨氣。
不行,女人的天敵就是飛機場,必須增肥。白宛和化悲憤為食欲,抱著滿桌子的肉,狼吞虎咽,都沒嚼兩下,便就著茶水給生咽下去了。我就還不信了,精衛(wèi)都能填海,我還不能填出個S形了。
旁觀者凌鈺,那叫一個有感而發(fā)啊,“你果然好肚量!”
這邊,白宛和為著身材努力呢,那邊,搗亂的就來了。突然,從窗外飛了個人進(jìn)來,直接就把白宛和的桌子給砸了,饒是白宛和反應(yīng)再迅速,也只來得及啃完手里的骨頭而已。
白宛和跟凌鈺四眼對望,一個火氣升騰,一個捂嘴偷笑。白宛和“騰”地站起來,一腳踢在那人的小腿上,怒問:“說,你有目的,見不得本姑娘未來有副好身材嗎?啊?”
聽完白宛和糾結(jié)的點,凌鈺又是一陣仰天大笑,白宛和甩了一個眼神過去,凌鈺立馬收斂,四十五度角望著房頂,吹著口哨,毫不知情的樣子。凌鈺趕緊腳下不停,撤離戰(zhàn)場,踱到窗前站著,左顧而言他,“今天天氣真好啊,風(fēng)和日麗,景色……宜人?!蓖藰窍麓蠼稚线€在殺人奪寶了。
樓下,凌鈺那不爭氣的師叔,打不過方闊,又氣又急又惱又羞,既然注定了要下地獄,那至少也得拉一個墊背的。元禮給自己喂了一把丹藥,又嚼了一顆聚嬰丹,想平地填充真元,修成元嬰,借元嬰劫處置了方闊,自己說不定還能湊巧結(jié)嬰。
成則兩全其美,不成也還有墊背的。況且他身上還有風(fēng)清下的元神禁制,真出了意外,肉體自爆了,元神卻不滅。到時候風(fēng)清肯定有感應(yīng),必定出手報仇,之后只需要把他的元神帶回去,重新尋找一副資質(zhì)上佳且俊美的軀殼,養(yǎng)上一段日子,也就又風(fēng)生水起了。
如此一比較,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值了。
只是意外總是來的比較突然,元禮體內(nèi)真元不足,現(xiàn)有的修為,也是靠著各種靈丹妙藥填充出來的,肉體幾乎沒什么承受能力,平時又總玩些邪門的手段。元禮高估了自己,他心術(shù)不正,意志不堅,肉體脆弱,哪里受得了一次性填充幾十顆靈丹?
丹藥一下肚,靈氣逼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zhuǎn)化為真元,澎湃而來。那種前所未有的充盈感,讓元禮自信倍增,揮舞著法寶攻上去。才不過幾個瞬間而已,真元不受控制,不能歸于丹田,反在身體沒橫行,最后直沖腦門,也就一眨眼而已,元禮就被自己造出來的真元控制,失了心智。
元禮猩紅了雙眼,橫沖直撞,見人就殺,自己的徒弟也沒能逃離厄運。周圍的圍觀者,唯恐殃及池魚,四散逃離奔走,稍有晚了一步的,無一不是淪為元禮的刀下鬼。
這一看,凌鈺暗叫一聲糟糕,她不過找到個能說話的知音,多聊了兩句,才多大會兒,居然鬧的這么大了。于公,她是歸墟門的人,師叔光天化日殺人,丟的是歸墟門的臉,無論如何她都制止。于私,師叔確實不像話,應(yīng)該收點苦頭,況且她也沒本事制服啊。
凌鈺唉聲嘆氣,正是進(jìn)退兩難之時,那邊,白宛和還在滔滔不絕地教訓(xùn)那個砸了桌子的倒霉蛋。凌鈺一個激靈,仿佛聽到了天外之音,扭頭直愣愣地盯著白宛和,拍掌大嘆,求己不如求人啊。
“宛和妹子?!绷桠暻〉秸玫奈⑿?,和油膩膩的嗓音,嚇的白宛和一個哆嗦。
“哎呀,磨嘰?!绷桠曇话炎н^白宛和,拉到窗邊,“我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