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李幽幽將這奇怪的名字在心里暗自念了遍,又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道,隨后皺著眉看向徐生,
“我可沒聽說有一個這樣的宗門,你在騙我?!?p> “天下之大,你沒聽過的多了去了?!毙焐鷵u頭,“再說我的宗門很小,沒聽說也很正常?!?p> 他這做派讓李幽幽將信將疑,但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反駁理由,畢竟這個王朝真的太大了,大到遠遠出乎了人的想象,不說小宗,就連一些大宗也只在傳聞之中,從未見到過。
“好吧…”
見李幽幽這樣說,徐生想著這人終于是說完話可以走了,但對方卻并沒如他所愿那樣離開,而是再一次問道,
“我們搖光最近招收弟子,你要不要來?以你的身手,想必在宗門中能名列前茅,作為核心弟子培養(yǎng)的。”
“我有宗門。”
徐生撫額,這李幽幽怎么如此古怪,連有宗門這種借口都擋不住她的嘴。
“哎呀,可以退嘛?!?p> 比起之前“怒罵”的那副模樣,李幽幽儼然像是換了一個人,臉上盡顯俏皮模樣,但她并沒有多堅持,只是當個玩笑話在說一樣,絲毫不見得有多么認真,在徐生身后站著的爺孫倆又是互相看了一眼,對這個女子的多變表示無奈。
在徐生又一次拒絕后,李幽幽也不堅持,臨走時故作玩笑的道,
“我走了,如果中途改變心意的話,隨時可以到鎮(zhèn)上的客棧來找我?!?p> 說著,她便離開了雇用地,順帶在離開前,還摸了一把蘇青青的頭發(fā),惹得小姑娘搖頭晃腦。
“少俠,這或許是你之前認識的故人?”
蘇秦上前,現(xiàn)在他看誰都像徐生以前認識的人,不論是持槍的紫衣女子,還是這古怪的李幽幽,都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奇妙。
“啊對了,那位紫衣姑娘呢?”
蘇秦向后看去,要知道李幽幽是主動找了上來,但那紫衣女子卻是徐生自己望著的,想必兩人真會有一些淵源,如果能搭上話,對徐生找回過去或有一些幫助,但不論他如何查看,雇用地都再沒有那抹紫色了。
“是那位紫衣姑娘嗎?她剛才已經(jīng)離去了?!?p> 白發(fā)老人知道對方在找誰,當下開口為兩人解惑,他對四周還是保持了注意,自然也看到了紫衣女子的離去。而在他身后,冷面少年仍然是冷著臉,爺孫倆性格好似截然不同。
“這樣啊,可惜了。”
蘇秦嘆了一聲,那女子在她看來,原本極有可能是徐生找回過去的一大線索。
相比之下,徐生倒沒那么沮喪,原先紫衣女子立身的地方,此刻只余下一道深深的豁口,那是槍尖留下的印記。
“走吧。”
看了一陣后,徐生沖眾人打了聲招呼,一行人離開了雇用地,朝著客棧走去。在離去時,徐生朝著一處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瞥了眼,隨后再不張望。
“這人還真是敏銳?!?p> 張緒收回頭,這么說了一句,在他身旁,有著幾名男女。
“不止如此,就連實力也頗為不俗。”
楊凡搖了搖扇子,藍色的扇面上布著晶瑩的紋路,卻并不怎么引人注目。這群人正是方才在客棧中的那隊人馬。
“本說是出來看看,看能不能找著方才為何會有那種異象出現(xiàn)的原因…”有人皺眉,縱然一行人有說有笑,但一提及這件事,都換了一副嚴肅面孔。
因為之前所見實在是太驚世駭俗。
“緒兄,我們這就屬你最見多識廣,能否為我等解惑?”
眾人向張緒請教,就連慕容筱筱都轉(zhuǎn)過頭來,似是想看他到底如何解釋。對此,張緒仔細思考了一下后,搖頭道。
“不太方便說?!?p> 他神情嚴肅,眾人也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因為對方身份有些特殊,興許真的知道些什么,只是也礙于身份,不方便明說。
“我等不要知道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只是想明白,那…是人嗎?”
問這話的人伸手指了指天,那一幕給他的震撼無與倫比。
巨大的人影像是神明,遮住了天地,即便是門中的老祖宗,也不及那一根指頭,簡直像是妖神一般,遠遠超出了人的范疇。
“自然是人?!?p> 張緒點頭,也不再多說,眾人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也不貪多,雖然并沒有說的多明白,但至少他們有了一個方向。
“不知是那位慕容家哪位神符師的到了此地?!?p> 一些人猜測,就算王朝再大一倍,祭火慕容家的名頭他們也不會不知道,這幾乎是徐王朝立足的根基,也是他們眼中唯一能做到如此的屬于人的力量。
“周兄,可不要太過自信,須知王朝之內(nèi),可還有一個篆師呢?!?p> “哎,此言差矣,”那周姓男子連連搖頭,并不太相信這是篆師能做到的事情。
“好了好了,就不說這個了,”
有人出來圓場,符師與篆師在王朝內(nèi)各有一批擁護者,若是讓這兩人爭下去,估計得有好一陣辯論。
“不過話說回來,楊兄你這師妹…性子還真如你說的那樣,古怪的很啊……”那打圓場的男子話題一轉(zhuǎn),牽到了楊凡身上,惹得對方一陣苦笑。
方才李幽幽的作為這群人瞧得可是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李幽幽說那句“男人每一個好東西”時,眾人都不由得捧腹,看向楊凡的目光也變得奇怪與同情起來。
“哎,師兄~”
有人學著李幽幽的樣子開口,又惹得一陣大笑,更是有人打趣道,
“禽獸所為,禽獸所為…”
事已至此,眾人怎能不明白,這楊凡與李幽幽之間必然不是尋常的師兄妹關(guān)系,就連蘭兒都跟著哄笑,但唯有兩人例外。
慕容筱筱淡著臉,依舊沒有多少表情,她生性冷淡,眾人也知曉,但讓人好奇的是,一直以來和楊凡有些牽扯的張緒此刻卻也沒有作聲,此刻這名紫衣公子目光深沉,似在思索些什么。
“緒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p> 張緒搖頭,沒有多說話,眾人只道他有心事,也不便多過問,一行人停留片刻,繼續(xù)浩浩蕩蕩,沿著街道行進。
對于這樣一排錦衣公子,小鎮(zhèn)的人們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沒有多少好奇心思,這些日子以來,鎮(zhèn)上多出了許多陌生面孔,而據(jù)外出砍樵丶采藥的人講,就算在鎮(zhèn)子外,也有好多人在扎營丶不曾進來勒。
現(xiàn)在居民們都習慣了每天進來又出去的馬車,唯一讓他們心里不平靜的大概只有一條,那就是感覺街上每天都要更擁擠一些了。
而此刻,徐生已然回到客棧。
“沒房了?”
蘇秦訝然,柜臺后的掌柜攤手,表示就在剛才,有名紫衣公子將房間全數(shù)包下,在掌柜身旁,一名伙計一手揉著屁股,一手倚在柜臺上點頭“作證”,表示自己東家所言非虛。
“有你什么事?菜買回來了?”
掌柜瞪眼。
“買了,全是最好的?!?p> 伙計抬頭,目光里滿是驕傲。
這驕傲掌柜向來是鼓勵的,于是他又給了伙計屁股一腳。
“那你還不去洗菜?讓公子們吃沙子嗎??”
“媽的…”
伙計哀嚎一聲,揉著屁股走了。
“真沒了?”
在得到掌柜確切的答復(fù)后,蘇秦嘆了口氣。
“其實,我等有住所的?!?p> 白發(fā)老人開口,經(jīng)過方才在路上的交涉,蘇秦等人已經(jīng)知曉爺孫倆的名姓,老人名為謝圖南,今年有了七十二歲,而在他身后那名冷面少年是他的孫兒,名叫謝安,才二一不到。
此番也是謝安第一次出門行走,由老人領(lǐng)著,身上也沒多少銀錢,故此才來做這仗劍客的生意。而在遇到蘇秦以前,兩人都是租住在普通農(nóng)戶家中。
“啊不急,我想起來樓上還有一間空房,兩位可入內(nèi)住?!?p> 蘇秦一拍腦袋,自己這個在夫人口中很是“浪費”的習慣終于是幫自己解決了一個看得見的不大不小的問題。
眾人隨后上了樓,蘇夫人起先見到謝圖南兩人有些不解,這老人看起來與以往的護衛(wèi)差了太多,但蘇秦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后她便不再有疑慮,熱情了許多,徐生則是回到房間,朝著窗戶外看去。
只是隨意看了幾眼便讓他感嘆,這鎮(zhèn)上可能真有什么風波要起。
外來者太多了,就算只看街上的行人,也幾乎占據(jù)了六成之多,且大部分一眼便能看出,都是有著武藝傍身。
街道口有些錯綜,在左右各有數(shù)個口子,拄著糖棍的小販,推著風車旋轉(zhuǎn)的少年,眼現(xiàn)朦朧的酒客以及仗劍而行的陌生男人,這一切都短暫地被糅合到了一起。
這時,一群人從左邊十來米遠的道口走了出來,將徐生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那群人也是來自外地,且與其他人不同,他們一個個錦衣華服,有說有笑,并沒想過掩藏自己的身份,其中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走在中間,在其身旁,有一個白衣女子與其并排前行。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關(guān)系極為融洽,也不在意旁邊行人瞧過來的目光,不知為何,徐生對這幾人產(chǎn)生了莫名的興致,當下倚在窗口,眼光在紫衣男子與白衣女子身上來回晃動。
這兩人給他的感覺與周圍的眾人有些出入。
慕容筱筱突然停了下來,緩緩抬頭,看向前面的窗口,一旁的張緒見狀也是心有所感,順著身旁女子的視線看了過去,待他看清后,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微微一動。
在客棧二層的窗口,一個白衣少年正從上往下朝自己這邊打量,兩者相隔并不是很遠,張緒得以看清對方的面容。
那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是那種張緒平時在人群中看一眼后下一刻就要遺忘的類型,但此刻,這位出身不凡的公子卻沒來由的感到心頭一跳。
那白衣少年身上,像是有一道影子。
一道讓他念念不忘的影子。
見自己偷窺被抓,徐生朝兩人投去一個歉意的目光,隨后收回了身子,不再觀望,只是當他躺到床榻上后,一直平靜的心里突然起了波瀾。
紫衣男子與白衣女子的面容,突兀地闖到了腦中的空白處,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