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更,兩個少年各自將招法和要旨記得滾瓜爛熟。
真惠大師讓二人各自演練了一次,看到他們雖然動作遲緩、生硬,但是招式竟然沒有半點差錯。他不禁滿意地點了點,說道:“二位少俠果然天資聰慧,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把這套掌法記住了,真是難能可貴?!?p> 真惠大師看了看窗外,又說道:“即將拂曉,兩位少俠準備上路吧。武學之道,無止無盡,兩位少俠只要勤加修煉,必定能成為一代豪杰!”
言訖,真惠大師蘸墨寫了一封書信交給韓武,說道:“真愚師弟見到這封信以后,自然會妥善安排兩位。”
蕭毅接過書信,想到即將離開疼愛自己的舅舅、舅母,不由萬分難舍。他哽咽著說道:“大師,我舅舅、舅母那里……”
真惠大師嘆了一口氣,說道:“蕭少俠不要擔憂,老衲自然會派人通知令舅伉儷。”
說完,真惠大師吩咐??杖フ埩_漢堂主如聞、般若堂主如云過來。
片刻,如聞、如云來到方丈室,真惠大師說道:“如聞,兩位少俠要到你真愚師叔那里暫時避避,你帶點銀兩,現(xiàn)在就送他們出城?!?p> 如聞領命,立刻前去收拾。真惠大師又對如云說道:“如云,你帶兩個武僧去李家村李仁居士家,告知蕭少俠暫離洛陽之事。另外,要暗中保護李仁夫婦,以免九龍幫再起禍端?!?p> 如云躬身答應,立刻退了出去。沒過多久,如聞再次來到方丈室。真惠大師合什說道:“兩位少俠,我們就此別過,保重!”
兩少年依依不舍地和真惠大師告別后,隨著如聞走出方丈室。
如聞領著二人走到山門殿,對著守衛(wèi)的兩個武僧耳語了幾句,然后帶著蕭毅、韓武躲在山門后。那兩個武僧打開寺門走了出去,山門外很快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如聞聽到外面鬧得不可開交,于是熟練地將包袱拴在后背,左臂夾起蕭毅,右臂夾住韓武,猛地一躍,離地丈許,跳上了白馬寺高大的院墻。只見他又在院墻上躬身一縱,猶如貍貓一般竄到了院墻外不遠處的一顆濃密老槐樹上。
九龍幫的人正忙著應付那兩個武僧,哪里能發(fā)現(xiàn)如聞已經(jīng)帶著人躍出了院墻。如聞見山門殿前鬧得沸沸騰騰,連忙運起玄功,夾著蕭毅、韓武兩人朝山門殿相反的方向疾撲過去。
半空中一道灰影掠過,轉眼間如聞帶著二人落到離槐樹數(shù)丈的地方。如聞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落地后沒有半點遲疑,奮足狂奔,瞬間就消失得不見影蹤。
如聞內力異常雄厚,這一路竟然沒有停歇。即使是夾著兩個少年,他依然臉不紅、氣不喘,風馳電掣一般直奔離白馬寺最近的建春門。
蕭毅、韓武被如聞緊緊夾在腋下,絲毫不敢亂動。晨風從耳畔呼嘯而過、街道兩旁的景象一閃而過,兩人不禁都有點眩暈,只得閉住了雙眼。不到半個時辰,三人就到了建春門。如聞潛身在離城門不遠處的一處巷子,將兩個少年放下后,長長吐了口氣。
此時,天際泛起魚白,建春門也城門大開。城門兩旁三五成群地站著十幾個九龍幫的幫眾,一個個都精神不振、昏昏欲睡,估計是一晚上沒有合眼了。
韓武心急如焚地問道:“大師,我們該怎么辦?”
如聞呵呵一笑,說道:“兩位少俠不必著急,貧僧早有準備?!?p> 說完,他解下包袱攤開在地,從里面取了一頂折上巾給自己戴上。又把僧袍脫下,再從包袱里拿了一套絲綢做的財主衣服穿上,立刻就成了財大氣粗的富紳模樣。
蕭毅、韓武兩人看得目瞪口呆,如聞變戲法一樣又從包袱里拿出了三張似紙非紙、似膠非膠的東西。他轉身把其中一張貼在臉上,再回過頭來時,蕭毅、韓武立刻呆若木雞。原來,瞬間功夫,兩人面前出現(xiàn)的并非如聞那張熟悉的臉,而是一張異常陌生的面孔!
如聞嘻嘻笑道:“這是武林上的一位朋友送我的幾張人皮面具,數(shù)年來一直沒有派上用場,想不到今天鬼使神差地幫了我們的大忙。”
他一邊說一邊把另外兩張人皮面具貼到蕭毅和韓武的臉上。蕭毅和韓武大為好奇,貼上人皮面具之后互相對視,竟然都不認識彼此的樣子了。韓武如在夢中,不敢相信地捏了捏蕭毅的臉,居然天衣無縫,看不出絲毫破綻。
韓武喃喃說道:“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種本事!”
蕭毅看到韓武如癡如醉的模樣,知道他又犯了呆病,慌忙說道:“小武,很快就要天亮了,我們還是快點隨大師出城吧?!?p> 如聞正在得意地看著二人,聽到蕭毅的話,這才想起兩個少年還在虎穴之中。他趕緊說道:“蕭少俠說得對,咱們還是趕緊出城去?!?p> 如聞把包袱裹上遞給蕭毅,然后整了整衣冠,帶著二人不緊不慢地朝城門走去。
九龍幫的幫眾們看到一個財主模樣的中年人帶著兩個仆從走了過來,都強打精神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頭目大聲喝道:“站?。∧銈內齻€要去哪里?”
韓武仗著自己戴了人皮面具,所以毫不畏懼,也是大聲叫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對我們家老爺大呼小叫!”
蕭毅的膽氣也壯了起來,冷冷地說道:“這洛陽城莫非是你們家的?我們去哪里還要你來管!”
那頭目頓時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兩個少年竟然如此囂張。他生怕這三人大有來頭,因此不再敢趾高氣揚,反而陪著小心對如聞說道:“老爺不要見怪,我們九龍幫只是在此捉拿叛徒,不敢得罪老爺。不知道老爺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
如聞裝腔作勢地輕咳了一聲,說道:“壯士太客氣了。我本是京師人士,世代經(jīng)營珠寶買賣。聽聞洛陽花會天下聞名,所以特地來洛陽玩耍了幾天。現(xiàn)在得償所愿,所以急著回去做買賣?!?p> 那頭目哦了一聲,狐疑地問道:“這兩個是你什么人?”
如聞說道:“這是我的兩個仆人。你別看他們年紀小,可是性子野得很,都是我平時太縱容了……”
如聞說得興起,正準備繼續(xù)往下說,頭目卻不再搭理他。
那頭目開始是怕得罪了什么微服出游的達官顯貴,所以很小心。后來聽得如聞說自己只是一個做買賣的商人后,也就無所顧忌了。頭目從懷里掏出一張韓武的畫像,圍著蕭毅、韓武不停地轉圈子。
蕭毅雖然故作鎮(zhèn)靜,但是禁不住心里直打鼓,唯恐那頭目看出什么破綻。韓武看到那頭目盯著自己看的時候,反而將臉湊近那頭目,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哥,你是不是認得我?”
那頭目又是一愣,隨即啐了一口,說道:“你算什么東西,老子怎么會認得你!”
韓武不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看著蕭毅。
如聞摸出幾兩散碎銀子,塞到頭目手里,悄悄說道:“壯士辛苦了,這點銀子不成敬意,拿去給兄弟們買酒喝!”
那頭目守了一夜,本來老大不愿意。再加上剛才被蕭毅、韓武兩人唬住,更是憋了滿肚子火。此刻看到如聞送來銀子,心情這才好了不少。他一把將銀子放入懷中,眉開眼笑地說道“弟兄們,他真是一個做買賣的。讓開讓開,讓他們走!”
九龍幫的幫眾們都巴不得早點去城門旁邊打個盹,聽得頭目這樣說,立刻就作鳥獸散。
如聞裝模作樣地千恩萬謝,又和頭目寒暄客套了幾句,這才帶著蕭毅、韓武二人大搖大擺地出了建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