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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人

第三十二章 白衣無情

人間人 玄元始 3364 2018-06-15 00:10:00

  為了百姓?如何才是為了百姓?每個人都挾著大義前行,可又有多少人了解真正的百姓?

  .......

  送走那位孔家家主,又躺回?fù)u椅的老人,對于他代表儒家,又再一次希望自己竭制兵家的人,幫助草原的要求,就只差在沒有提起小木屋中的銀槍。

  竭制兵家?

  開玩笑了,你怎么不去竭制儒家那位鬼謀,出身于大儒世家的他,可是草原當(dāng)代丞相。

  兵家那些虎豹鷹狼,能有人竭制?簡直發(fā)春秋大夢,沒跳去北狄,就算那些嗜血,嗜武,一心想立下千秋戰(zhàn)功的家伙有羞恥心了。

  跑去草原,幫著秦氏,拓拔氏,劉氏打天下的他們,你去拉拉看?趕你出門算好,脾氣暴躁的直接提刀就砍了,陸地神仙了不起是吧?

  點(diǎn)起一二千兵馬,隨手?jǐn)[下簡單的圓陣,請陸地神仙閣下闖一闖!

  那些悍不畏死的邊卒,連天人境悍將也不用,憑借幻變無窮的兵陣就可以拖死任何人。

  不逃,陸地神仙一樣被人踩著臉!

  竭制個屁!

  沒相見,就大約猜到他過來為什么的老人,對孔家家主孔廉很是佩服,佩服他明知不可能,還執(zhí)意前來,但佩服不代表什么。

  老人相信其他流派也同樣,非不愿,實(shí)不能,大概墨家會例外,但那個一向人丁單薄的墨家,才多少人?

  天空云卷云舒下,一年又一年的桃花扇季節(jié)過去,被桃花樹圍著的小木屋外,百歲老人躺在搖椅上嘆了口氣,百姓啊,百姓啊。

  早就忘記自己名字,只因被人老孫老孫叫著,而記得自己姓孫的老人,自從家族破滅,拖著殘軀和那位白衣踏了五年紅塵后,就一直在學(xué)海林的桃園里,那里也沒去過。

  在家能知天下事的他,看過很多很多奇怪,可笑,可悲,可怒的事。

  過手的密信中,一封封的書寫著這個世間,就如那位被萬人唾棄的女子所說,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從未曾了解過人間,從未曾當(dāng)過一個凡人。

  孫家的老人,沒有記住年輕時的躍馬彎弓射天狼,但卻清楚記得,那一年的大風(fēng)雪,那一個渾身浴血的癲狂女子。

  .....

  急風(fēng)暴雪的涼州戰(zhàn)場上,襄王和郭侃絲毫沒有收兵的打算,八千背嵬,五千白袍,風(fēng)雪中急攻破城,不說苦,不說累。

  中原大地,決不容許北狄染指!

  這場秦狄大戰(zhàn)中,同樣的風(fēng)雪大地,四個人冒著大風(fēng)雪,在荒蕪人煙的銀霜大地上,上演不眠不休的追逐戰(zhàn)!

  左右前后均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中,風(fēng)挾著如刀雪花飄飛。

  灰濛濛的天空下,沒有路標(biāo),沒有野草,沒有籬笆人煙,望不到三丈遠(yuǎn)的風(fēng)雪中,一道分不出是血,還是大紅衣裳的女子,提著藍(lán)田白玉劍一路踏雪飛奔。

  染上點(diǎn)點(diǎn)腥紅的雪地后方,三位不用雪染就白頭的老人,雙劍一槍急急追趕。

  滿臉鮮紅的女子,不屈雙目下,嘴唇發(fā)白,數(shù)次的攔截交手,滿身傷痕的她,三天三夜沒有合過雙眼,停過半步。

  如今早就油盡燈枯的她,不過是靠著一股信念飛奔,漸漸陷入雪地的雙腳,讓她與后方三人漸近。

  也許是實(shí)在跑不動,驟然停下的紅衣女子,抖掉白頭后,也不管身上正在緩緩流出的鮮血,就那樣轉(zhuǎn)身橫劍,對三位急奔到面前的老人,笑了笑靜立在原地。

  被風(fēng)雪遮掩的天空,四面八方都是茫茫一片,混混沌沌。

  風(fēng)雪中,一身殘破紅裳的女子,裸露的地方全是劍傷刀傷,大大小小的傷口沒有因?yàn)楹鋬鼋Y(jié),一直都在緩慢流出,那維持生命的血液。

  不用風(fēng)雪鋪染亦滿頭皆白的提槍老人,看著女子不倔的雙眼,問道:“你這又是何苦?你父親為你付出性命,謝家為你付出江南,你求什么?求這大地民不聊生?求百姓易子而食?”

  老人的話,像是刺激到紅衣女子一樣,從長安一路血戰(zhàn)到這里的她,癲狂大吼道:“百姓!你們懂什么是百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什么是百姓??。堪傩?!百姓!你們在百姓的世界中嗎???在嗎?。??你們回答我??!回答我謝如煙!”

  狂怒吼聲中,橫斬的白玉劍氣中,連天空也彷佛微微停頓,漫天風(fēng)雪內(nèi),三位由酒泉才開始追趕的老人,默默自問著心。

  最左方出自武當(dāng)山的國師嘆息道:“不管如何,謝姑娘跟我們回去吧,老道保證你性命無憂?!?p>  左腳踏前,右腳踏后,左手虛壓空中劍尖的謝如煙,擺出突刺姿態(tài)狂笑道:“哈哈哈...回去?可以!拖我尸體回去!”

  迷濛風(fēng)雪中,逆風(fēng)而沖的紅影,臉容猙獰!

  北風(fēng)卷地白草折,一襲紅衣破烈雪!

  紅影前沖中,一道似要斬裂天地的刀光驟然亮起!

  刀光中,一位白衣男子右手提著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刀,在被他斬得頓了一頓的風(fēng)雪中,疾飛而來。

  望向頂著暴風(fēng)雪疾飛而來的白衣,滿臉鮮血的紅衣咬了咬嘴唇,孤傲的丹鳳眼微微濕潤起來。

  看著風(fēng)雪中滿身鮮血的紅衣女子,幾乎可以說,是在雪地疾飛的白衣男子,輕舒一口氣,終是趕上了。

  迅速又封滿黃沙大地的風(fēng)雪中,白衣男子看了眼四周迷迷濛濛的天地,又看了看四位被風(fēng)雪侵襲的人,提著那把薄而軟的蟬翼刀,認(rèn)真道:“三位,就此作罷如何?”

  風(fēng)急雪急的白茫茫世界里,狂風(fēng)一直挾著一把把刀在怒吼,呼嘯!

  這樣的迷濛天地中,一位白衣男子淡然護(hù)住一位紅衣女子。

  滿身鮮血與傷痕的女子,看著前方風(fēng)雪中的白衣背影,手中白玉劍輕抖不已,丹鳳眼中更是迷迷濛濛,不是被雪與風(fēng)遮蓋,而是想流下的淚。

  原來,這個世間,她還有一個朋友。

  原來,她不是孤單一人。

  三位追襲謝如煙的老人當(dāng)然認(rèn)識男子,江湖中人只知道那位死在長安的男子,以三十之齡登入陸地神仙。

  可他們這些老家伙卻知道,眼前這位二十六歲,看上去毫不顯眼的白衣青年,早早就登臨陸地神仙!

  與謝如煙靠著兩遼氣運(yùn),硬生生推進(jìn)陸地神仙不一樣。

  又或者說,他與全江湖都不一樣!

  他是真真正正一步一腳印的陸地神仙!

  這位出自益州吳家的吳世,知道他的人不多,但每一位知道的,在江湖,在廟堂都是一跺腳就得震幾震的大人物。

  斬過潮,劈過瀑布,搬過山,當(dāng)過邊卒的他,一路走來的故事,比任何人都要傳奇。

  全天下的世家,皇朝,江湖都講求氣運(yùn)的塵世中,他獨(dú)獨(dú)不沾氣運(yùn),非不愿,實(shí)不能也。

  但他就那樣一個人,孤獨(dú)的一步一步向上,直到登臨陸地神仙,所以他的刀比任何人都兇!

  他的人比任何人都穩(wěn)!

  有人猜想過,他這種純粹的陸地神仙,恐怕以一敵二,也一樣能慘勝!

  可惜的是,這個猜想無法證實(shí),因?yàn)殛懙厣裣珊?,流浪紅塵的他,出手次數(shù)少之又少。

  從酒泉到這里,一天一夜沒合過眼的三位老人,以現(xiàn)在的體力,用兩位陸地,一位半步去對撞一位不可知,一位拼命的陸地神仙,勝算有多少?他們不想猜,也懶得猜。

  對于吳世拖住他們,讓謝如煙遁走,這個可能性,三位老人絕對肯定。

  他的攔截下,自己三人怎么分頭行事都不對,剛才斬停風(fēng)雪的一刀,讓他們知道,那個猜想不假,很可能還少了。

  看著暴風(fēng)雪中挺立的男子,如護(hù)著小雞的母雞一樣,三位老人默默無言,這場追逐戰(zhàn)到此落幕了,否則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五人全滅,最壞就是吳世和他們隕落,獨(dú)留謝如煙!

  嘆了一口氣,對咎由自取的孫家破滅,其實(shí)沒多大怒火的老人,瞪目罵道:“是你這小子,你怎么敢出現(xiàn)了?”

  一臉嚴(yán)肅的白衣男子,被老人一罵后,竟如潑皮一樣,嘻笑道:“是孫老大啊,你好,你好。那件事是意外,意外。”

  九十歲的兵家老人,提槍指著吳世,一臉懷疑道:“意外?我呸,信不信老夫噴你一臉?”

  緩和的氣氛下,紅衣女子雙眼微紅的對白衣男子道了句謝謝后,緩慢離開。

  三位老人則彷佛看不見一樣,說著家常,讓提槍老人別激動。

  那位又恢復(fù)左手輕掐小腹衣服動作的吳世,則在一旁耍著潑皮。

  風(fēng)雪后,走了五年紅塵的老人,每每想起那把刀,總是忍不住開口罵一句演變自草原語的粗話:“混帳東西!”

  一直站在老人身旁的秦銘,聽到老人的話,不由急急道:“老師,對不起,還請指正學(xué)生。”

  忘了秦銘在身旁的老人,笑呵呵道:“喔喔,不是說你,不過...去吧,老在這里也不像話,但廟堂的事就別插手了,我這個老不死,可不想白頭送黑頭。”

  秦銘點(diǎn)點(diǎn)頭,遲疑問道:“但天下...?!?p>  老人擺擺手說道:“聽老師的,去救你想救的百姓,江湖,但千萬別卷進(jìn)廟堂,那個地方,別說你只是半步,那怕再邁一大步,在那個混帳手上,不過就是多兩刀。”

  稍稍想想,秦銘就知道老人說誰,不由疑惑問道:“老師是說,他會幫助謝如煙?不太可能吧?”

  老人感嘆道:“不可能?我不知道他為了什么,但風(fēng)雪中送她離開,風(fēng)雪中又再送她回來,我敢肯定,他一定出手了,你以為他真會為了所謂世家,出手?jǐn)芈洳菰年懙厣裣??那家伙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己所欲的人啊,集體榮譽(yù)那些,在他眼中就是屁?!?p>  看似有情的男子,其實(shí)最是無情,和他一起走過五年路的老人,很清楚這一點(diǎn)。

  很清楚,倘若有人阻了他,不要說自己這些人,恐怕就是連吳家!

  他也能一并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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