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劫回到靜室調息片刻,待心情平復后,才取出一枚冰香丸送入口中。
丹藥入口后立刻化為冰冷的寒流傳遍全身,猝不及防之下,顏劫頓時被凍得渾身僵硬。
他打了一個噴嚏,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師父幸災樂禍的笑容。
“師父一定早就知道冰香丸的特性,這是在故意坑我啊……”
過了半晌,顏劫才緩過一口氣,他連忙手掐法印,運轉起五雷訣法。
丹田雷池中的雷霆種子微微一顫,純正的雷霆之氣便沿著經脈彌散開來。
雷霆克制萬物,所到之處寒氣無不消退。
顏劫導引著藥力在經脈中運行,為自己補充法力,彌補氣血。
修煉到這時,顏劫才終于體會到《五雷訣法》的強大。
冰香丸原是筑基修士的丹藥,低階修士貿然服用,極有可能受寒氣的反噬,喪了性命。
顏劫能夠以煉氣一階的修為輕而易舉地化解冰香丸,原因就在于他法力中蘊含的一絲雷霆真氣。
自從《五雷訣法》入門之后,顏劫的法力就有了一絲雷霆屬性,雖然非常微弱,但妙用無窮。化解丹藥之力,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
有了冰香丸提供的法力,顏劫對接下來的修煉便有了底。他再一次默誦經文,修煉起《煉神篇》……
房間中又一次呈現(xiàn)出符文流轉的場面。
就在顏劫專心修煉的時候,老道士施施然地來到了后院儲物之所。
沒能把玉龜煉藥,他心里總有些不甘,便忍不住過來看看。
推開后院的大門,一見里面的景象,老道頓時氣得跳腳。
只見那只玉龜不知什么時候爬出了房間,正伏臥在地進行修煉。
在玉龜?shù)耐录{下,灑入后院的月光凝聚成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線條,線條的一端來自無窮高處的月亮,另一端則與玉龜連在一起。
這些絲線便是月華,也是大多數(shù)妖族修煉的本源。玉龜通過吐納月華,便可以積蓄法力,提升修為。
“好個畜生!我徒弟朝不保夕,你倒有心情在這兒修煉!”
老道士越想越氣,當即走上前去,一腳踏上玉龜后背,同時右手一抖,指尖夾出一張紫色符箓。
他目光不善地盯著玉龜,語帶威脅地說道:“貧道要去布陣,你來給我做個腳力如何?”
那玉龜渾身一顫,猛地張開大口,對著月華噴吐一圈,在半空中用月華凝聚出一個小人的虛影來。
這人形虛影身著道袍,面色黑紫,正是那夜顏劫夢見的玉真子形象。
“仙長手下留情啊!令徒當初與我定下的契約里,可沒有做腳力這一條啊……”玉真子方一顯形,便趕緊拱手告饒,苦著臉申訴。
老道士抖了抖手中的紫色符箓,半威脅半恐嚇地道:“少在我面前裝可憐!你跟那小子簽什么契約老夫管不著,不過眼下你住在我青陽觀中,不付些住宿費怎么能成?這樣吧,我最近剛煉出一張‘煉魂符’,不知效果如何。不如你來讓我作個試驗,看看此符威力如何?”
玉真子面色大變,那紫色符箓靈力驚人,憑直覺就知道是個極其危險的東西,他哪敢沾上?
眼見老道作勢欲貼,玉真子連忙求饒,道:“仙長萬萬不可,萬萬不可?。∧皇切枰_力嗎?我做,我做就是了!不管您去哪,我都背著您去,千萬不要沖動?。∧莻€,你能不能先把符收起來……”
咦,這畜生的腦子轉得倒挺快嘛,居然懂得見風使舵!
老道士手拈符箓并不收起,仍是裝模作樣地道:“唉,你是天生神物,讓你來背著我豈不是大材小用?畢竟我那徒弟和你簽了契約,若是讓他看見,只怕會埋怨我沒有待客之道……”
這臭道士還要臉不要?明明是威逼,還偏要說得冠冕堂皇,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玉真子心中大罵,臉上卻還要裝出一幅順從的樣子,乖乖地說道;“仙長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什么時候逼迫過我?這都是我自愿的!我與顏劫小友頗為投緣,出點力幫個忙也是應當……”
“唔,”老道士滿意地收回紫色符箓,臉上滿是感動,道:“好啊,好!想不到這孩子竟能交到你這樣的摯友,我這個做師父的也為他感到高興啊……”
玉真子心中縱然憋屈,但為保命也只好受些委屈,他嘆了口氣,道:“仙長請放心!令徒能否渡劫也關系到我的性命,您老人家有何吩咐,玉真子聽著便是?!?p> “唔……好吧,那貧道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老道士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每逢晨光初起,老道便走出青陽觀開始布陣,直到月上中天時才回來。
布陣之時,他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觀察地勢,點評風水,大有仙人指點江山的氣度。
而在他身后則跟著一只體形巨大的白龜,駝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從陣盤靈符到鍋碗瓢盆,甚至一應洗漱用具,堆得小山一般,看上去活像個移動的攤販。
白龜背殼四周還貼著五顏六色的符箓,如小旗一般隨風擺動。說也奇怪,山風刮得再大也吹不走這些靈符,它們就像是長在龜殼上一樣,只是迎風搖擺,卻是怎么也不會脫落。
一人一龜沿著山脈走勢,一連打下數(shù)十根長釘,埋下數(shù)百張符箓。沿途修補引線、改變地形、牽引風水、設置陣眼……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座龐大的法陣隱隱現(xiàn)出雛形。
………………
十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天一大早,靜室的門忽然“吱呀”一聲地打開了。
顏劫滿面塵灰地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頭上還粘著一張蜘蛛網。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又揉半天眼睛,總算是回過神來。
“唉,一連十天不吃不喝,真是憋死我了!閉關果然不是件輕松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顏劫嘆了口氣,側耳一聽,卻發(fā)現(xiàn)青陽觀里一個人也沒有,他頓時疑惑起來:“奇怪,不但師父不在院里也就罷了,怎么連玉真子也不見了?難道是出了什么變故?”
他哪里知道,玉真子十天前就被師父強行征了苦力,此刻正背著一堆東西滿山爬呢!
眼看明日就要渡劫,顏劫可不敢大意。他稍稍整理下衣服,拂去頭上的蛛絲,向觀外走去。
以顏劫的耳力,百丈內的腳步聲無不清晰可聞。不過青陽山實在太大了,他四處找了半天,仍沒看到師父和玉真子的影子。
顏劫頓時沒了耐心,回到觀內,從丹房里找了一些煙花爆竹,在院子里燃放起來。
此時天光昏暗,只聽“呯呯”之聲不絕,煙花在十丈高空炸開,聲傳十里,彩光圖案更是連山下村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做完這一切后,顏劫登到道觀屋頂四處張望,沒過多久就看到了老道士。
只見他閉目盤坐,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座下則是一只巨大的白龜,馱著他款款而來。
顏劫心里奇怪,玉真子一看就是個性情高傲的主兒,怎么肯屈尊馱起師父了,這未免太掉價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師父現(xiàn)在這樣子還真有幾分“仙人”架勢,若出去賣藝騙錢,定能唬住不少人!
他這想法若是讓老道士知道,非氣得跳腳大罵不可。為師好歹也是個金丹修士,哪里有這么不堪?還“裝”成仙人的樣子?為師還用得著裝?往這兒一戳,那就是個活神仙!
眼見一人一龜漸行漸近,顏劫連忙迎上前去,對老道士說道:“師父,幾日不見,您老竟與玉真子道友如此熟悉了,真是難得……”
老道士緩緩睜開眼睛,點頭微笑道:“小子,你交的朋友不錯,懂得禮數(shù),對我老人家也很禮貌。我本想走回來的,偏偏它定要馱我……唉,盛情難卻啊,我也只好將就著坐了。只可惜,這玉龜?shù)囊苿铀俣戎鴮嵚诵?,也有些顛簸,山風也太冷……唔,下次弄頂轎子來馱著好了,既遮風又擋雨,行走起來也更加方便。”
玉真子恨不得將這無恥老道掀下背去,只可惜他被老道用術法所禁,出不得聲。
顏劫熟悉師父的性情,知道他不會傷害玉龜,轉而問道:“師父,陣法布置得怎么樣了?”
一說起正事,老道士便嚴肅起來,說道:“都布置好了,完全根據你的設計來的。不過為師還是不太放心啊!陣源處只放十顆上品靈石,夠用嗎?你可要想好了,那是雷劫,不是鬧著玩的!”
顏劫心里既感動又無奈,嘆了口氣說道:“師父,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這次的陣法與之前不同,靈石數(shù)量不能過多,最好在第一道天雷時就耗盡,轉而儲存雷電之力,將它變成一座大型的蓄電池,說起蓄電池……咦,師父你怎么又嗑睡了?好吧,知道你聽不懂,總之靈石數(shù)量不能太多,否則有害無益,這您總明白吧!”
被徒弟戳穿,老道士尷尬地拈了拈胡須。他忽然撇見玉龜?shù)淖旖撬坪跤幸唤z笑容,當即拂塵一甩,大聲喝罵起來。
“你這畜牲愣在這干什么?還不趕路!真是越來越懶了,虧我剛才還在徒兒面前夸你……你可是玉龜,勤奮的道理都不懂嗎?罷了,明天雷劫過后,便罰你馱著我去山下采購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