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三人身處一處峽谷之中,那人雖然躲在黑暗中,可丁廣卻能依稀看到他身穿黑衣,臉部是蒙著的。
丁廣正要說話,只見他抬起右手,隔著老遠距離往前輕輕一按,丁廣暗道不好,連忙拍拍身上的陣盤,兩具石人依次浮現(xiàn),它們分前后站立,擋在了他和黑衣人之間。
石人剛出現(xiàn)就“砰砰”兩聲化為齏粉,丁廣只覺得有一把看不見的尖刺正向自己腦袋上呼嘯而來,他頭皮發(fā)麻,趕緊啟動了金陣盤,一道乳白色屏障升起,他這才稍覺心安。
白色光罩升起時原本是圓弧形的,這時突然大面積的往里凹陷下去,隨即“啵”的一聲碎散開來,一陣勁風襲來,丁廣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脫離脖子了!
這時一道銀色光罩又瞬間出現(xiàn),正是他的銀冰罩,銀冰罩一陣劇烈晃動。
眼看破滅在即,盛冰又是往丁廣往身前一站,雙掌同時推出,只聽得“砰”一聲輕響,銀冰罩消失,而盛冰身子往后飛起,撞倒了丁廣,二人滾在一起。
丁廣用盡全身力氣止住了翻滾之勢,他匆匆扶起盛冰,盛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此時她已是面如金紙,身受重傷了,而丁廣自己體內的靈氣也消耗殆盡,他四肢酸軟,站起來都費勁。
丁廣終于再次體驗到令人絕望的無力感,他的防御三板斧–石人、金屬性防御罩,再加上銀冰罩都擋不住人家在百米開外的隨手一擊,若不是盛冰挺身而出,自己早就被擊成肉末了。
盛冰搖搖頭,一把推開丁廣,低聲道:“跑遠點,隱身!快!”
丁廣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那黑衣人不知什么時候已來到他們身前十幾米遠的地方,他懸浮在空中,一語不發(fā),真像是鬼。
丁廣心中一動,他先是上前一步扶住盛冰,然后喊道:“我兩此來絕不干涉仙朝內部事務,我們這就走,可以嗎?”
那人站在空中一動不動,但丁廣卻覺得他在打量自己,這純粹是一種直覺。仿佛等了一個世紀之久,那黑衣人緩緩升高,隨即身形一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盛冰發(fā)出的火球“燈泡”也剛好熄滅了。
丁廣早已是大汗淋漓,他拼命咬著牙才能努力站著,見那黑衣人飛走,他剛松了一口氣,就覺得盛冰的身子一軟,往他懷里倒去,論倒下的速度,她比自己還快。
兩人躺在雪地中,丁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每次使用銀冰罩或者離山旗,他都要經歷這么一番精疲力盡的感受,這讓他對升級木陣盤越發(fā)感到迫切。
他喊了幾聲盛冰,盛冰始終沒應聲,他一驚,伸手到她鼻子下一探,發(fā)現(xiàn)她還有呼吸,只是有些微弱,他這才放下心來。
他拿出兩粒療傷藥來,用力扳開盛冰的嘴,然后把藥丸塞了進去,這種療傷藥是低階低級的丹藥,只能用于治療普通內傷,但它是多種靈藥混合而成的,未經煉制,所以沒有丹毒。
又過了一會,丁廣總算覺得恢復了一些力氣,他想把身上的盛冰抬起來,但力有未逮,他想打開靈獸袋喊出賊藤,但想到它身上有“妖氣”,怕又引來那黑衣人,只得作罷。
丁廣攢足了力氣,終于把盛冰扶起,背在了背上,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便往東走去。
盛冰趴在丁廣肩膀上,吹氣如蘭,丁廣聞得心猿意馬,這可是他第二次背著女神級別的美女了,他有些恍惚,甚至覺得冰仙子和盛冰是一個人,因為感覺太相似了。
盛冰今天的表現(xiàn)讓丁廣感動之余又很是意外,他可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重要過,居然重要到可以讓一個美女以身相救的程度。
按說他和盛冰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關系,一年時間里,兩人也是聚少離多,哪有什么深厚情感可言?就說是朋友都勉強,更別說生死之交了。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又莫名其妙的“階級情感”,丁廣并不得意,反而覺得壓力山大,盛冰沒理由愛上他丁廣,所以,她的此番恩德,難道是要自己做牛做馬一輩子嗎?
丁廣背著盛冰深一腳淺一腳在雪中跋涉,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四周的黑暗似乎淡了些,停下一看,只見他已身處在一片平地上,這里有些薄薄的積雪,但總歸是走出龍脈山了。
他把盛冰擺在地上,見她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臉色也稍稍轉好,心知她暫無大礙,筑基修士畢竟基礎牢靠得多,恢復起來也就快得多。
丁廣盤腿坐在地上,看著盛冰發(fā)了一會呆,然后從衣襟里摸出一個儲物袋,他提著儲物袋底往下一控,一塊圓木掉了出來,正是易靈木。
丁廣用手輕輕摸了摸易靈木,然后拿出游江劍來,小心翼翼的劃入易靈木中,隨即劍鋒一轉,順著易靈木削下來,只一小會工夫,易靈木外層的樹皮就被切了下來。
丁廣沒有神識,無法把大塊頭的易靈木裝入儲物袋里,只好胡亂塞在衣襟中,要想把它收進儲物袋,只能等盛冰醒過來了。
他把樹皮用手搓碎,然后找了個袋子裝進去,隨即拿出十枚靈石扔進袋子里。
冰仙子曾說這塊易靈木靈氣不足,需要恢復,所以丁廣才想出這種燒錢的辦法,若是換了平日里,他是絕對舍不得這樣浪費靈石,但等易靈木自己慢慢吸收外界靈氣,他又實在等不起,他不知道這要花多少年。
過了一會,丁廣伸手到袋中摸索,發(fā)現(xiàn)靈石已然全部消失了,他不由得咋舌,這易靈木太能吸收靈氣了。
他又投入了二十枚靈石進去,可沒等多久,靈石還是消失了,易靈木的每個部位都是可以吸靈的,包括樹皮,他把樹皮搓碎就是希望加快吸靈的速度,只是這速度過于快了。
丁廣無奈,只得再投入二十枚靈石。就這樣,他幾乎是不斷往袋子里加靈石,而易靈木樹皮仿佛是個無底洞,來多少“吃”多少。
丁廣幾乎陷入瘋狂,他一邊咒罵,一邊無奈的掏出更多靈石扔進去,就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終于,在用掉了兩百多枚靈石后,他從袋子里摸到了靈石。
靈石沒有消失,說明易靈木樹皮基本“吃飽”了,他掏出靈石一看,這些靈石小了一大圈,比半兩靈石還小,他想了想,又把這些小了一圈的靈石放回袋子里。
再過了一會,丁廣把袋中的樹皮碎末倒出來,發(fā)現(xiàn)那些小靈石還是不見了,看來樹皮并未完全“吃飽”,只是它們吸靈的速度慢下來罷了。
丁廣原本有五百多枚靈石,現(xiàn)在一下用去了四成,他只覺得腦子發(fā)暈、眼睛發(fā)黑,他年近不惑,一直生活得如履薄冰,像今天這樣的奢侈,這在他人生中是頭一遭。
丁廣不敢再“喂”靈石了,讓它以后慢慢從外界吸收吧,不過樹皮本身的靈氣應該是完全恢復了,可以拿來做陣盤了。
他把木陣盤拿出來放在地上看了又看,心中頗有些不舍,他現(xiàn)在有了賊藤,這個木陣盤已是雞肋,但不能否認,它曾多次幫自己解圍和克敵。
丁廣正要把木陣盤中心剜出,忽然聽到盛冰發(fā)出“嗯“的一聲,丁廣大喜,連忙跑到盛冰身旁,輕聲呼喚了幾句,盛冰似是極為疲憊,她皺著眉頭掙扎了一會,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盛冰雙眼失神了一陣,隨即精光閃過,她一坐而起,轉頭看了看四周,丁廣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別怕別怕,現(xiàn)在安全了?!?p> 看盛冰這個樣子,丁廣知道她在倒下之前就已經暈過去了,所以她并沒有看見黑衣人離去,盛冰的脾氣之倔強,由此可見一斑。
丁廣又問道:“你傷好些了么?”
盛冰聞言仔細感受了一下,說道:“死不了,但要痊愈的話還得幾天。”盛冰說著眉頭又皺了起來,她疑惑的問道:“先生,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個金丹修士埋伏在山谷附近?”
丁廣驚道:“那是金丹修士啊?難怪了!”
盛冰苦笑道:“如果不是金丹,我哪里會這么敗得這么狼狽?他對我們突下殺手,最后卻又不殺我們,真是奇怪,先生你說難怪是什么意思?”
丁廣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郭慶的府兵已經是第二次被圍住了,這次許優(yōu)請了修士來壓陣,他怕我們再次動用陣法或者其他修士手段,只是我萬沒想到他請動的居然是一個金丹修士!”
見盛冰一臉迷惑,丁廣把事情的大概過程跟盛冰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祭堂秘境的內容。
盛冰問道:“先生你說你的朋友也被困在里面了,難道是那個……?”
丁廣點點頭:“對,你見過的,我們三個當時在云城北面的樹林里,被你的手下扒了個精光?!?p> 盛冰嘻嘻一笑:“多有得罪,先生別介意啊,所謂不知者不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