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廣對吳堅的感情很復雜,這人在之前的連山城保衛(wèi)戰(zhàn)中表現(xiàn)英勇,他跑前忙后,著實幫了不少忙。
這人執(zhí)行力相當強,又了解軍民情況,丁廣當城主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助手。
可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怎么就那么難?人不做非要去做狗!
丁廣原本有些憤怒,可是看到吳堅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也許他是受了郭慶的蒙騙。
派他去監(jiān)視郭慶,竟然被郭慶給策反了,也不知道他是主動投誠的,還是被郭慶發(fā)現(xiàn)后拉攏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馬上做出決定,思考了一會,丁廣決定賭一把。
他命令全員扔掉隨身的行李包裹,保持安靜繼續(xù)走,然后要吳華騎馬先去前面打探情況,至于吳堅,丁廣要耿憨把他綁上并堵住嘴,隨隊一起前行。
剛走了十幾分鐘,吳華就匆匆趕了回來,他告訴丁廣前方官道上果然有一隊叛軍在往連山城趕。
他們點了火把,看規(guī)模估計有兩千人,也就是一個小隊的樣子,距離丁廣只有兩三里地了,可謂近在咫尺。
丁廣跟耿憨三人交代了幾句,然后下令所有人轉(zhuǎn)身,也往連山城的方向緩緩行進。
這時,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丁廣脫掉叛軍士兵的衣服,露出的叛軍隊長的黑色衣甲,他讓耿憨手持木隊長的身份牌去攔住叛軍。
耿憨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恐懼,縱馬上前,舉著玉牌大喊道:“來者何人?再往前我們不客氣了!”
叛軍的隊伍漸漸慢了下來,但仍是緩步向前,并未完全停下來。
丁廣騎馬走過去喝道:“你們隊長呢?居然敢跟老子搶功,叫他出來說話!”
叛軍前幾排的士兵不由得面面相覷,耿憨身穿叛軍士兵衣服,雖然舉著玉牌但他們并不害怕,現(xiàn)在隊長親自現(xiàn)身了,還喊什么“搶功”之類的話,這就有戲看了。
叛軍隊伍總算是停了下來,丁廣騎在馬上倨傲的看著遠方,等著他們的隊長上前,他內(nèi)心十分焦急,這兩千人不過是先鋒隊,后面一定還有大部隊。
丁廣猜想,叛軍雖然早就從楊豐那里得到了連山城的虛實,可是自己的意外勝利卻讓巴大人有些摸不準連山城的情況。
巴大人只知道木隊長的先鋒隊兩千人全軍覆沒了,因此保守起見,巴大人應該會加派更多人馬投入連山城戰(zhàn)斗。
不一會,一陣馬蹄聲傳來,只見叛軍隊伍在山道中依次讓出中間的道路,讓馬順利通過。
馬上之人身材瘦小精干,穿著叛軍隊長制式黑衣甲,長著個圓臉,留著光頭,倒是有點虎頭虎腦的樣子。
那隊長尚未停下,丁廣就手一拱,搶先道:“你是何人?為何這時出現(xiàn)在這里,未免有些不合規(guī)矩吧?”
耿憨很是配合的高高舉著玉牌站到了丁廣身邊。
叛軍隊長一拉馬韁停了下來,他看了看耿憨手中的玉牌,冷哼一聲道:“我姓嚴,你還說我來此不合規(guī)矩,真是可笑,你又是誰派來的?”
丁廣想起上次引爆地脈炸斷官道時,混進的叛軍小隊就是嚴隊長的,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個人。
他也“哼”的一聲,說道:“在下比嚴隊長要早出發(fā),一路艱苦跋涉趕到這里,怎么,現(xiàn)在德化府拿下了,你嚴隊長就要撿現(xiàn)成便宜了?”
嚴隊長盯著丁廣,丁廣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生怕被他拆穿了。
嚴隊長沉吟道:“你是從……從留華府過來的?”丁廣聞言大喜,他左彎右繞就是想暗示嚴隊長這個信息。
嚴隊長作為德化府派出的先鋒隊,當然不可能有人比他更早出城,如果丁廣說自己是從德化府出發(fā)的,那么立刻就會露餡。
丁廣“嗯”的一聲,然后嘆了口氣,說道:“嚴隊長你知道就好,一個小小的連山城竟然讓我圣朝損失慘重,我圣朝豈可坐視?”
“于是在下主動請命,由留華府趕來連山城,打他個出其不意……”
嚴隊長奇道:“從留華府過來,那可是要經(jīng)過北島郡的啊,你……”
嚴隊長話未說完,丁廣突然低聲喝道:“嚴隊長請慎言,這是大人們才掌握的絕對秘密,你縱使知道也不能當眾宣之于口!”聲音極為嚴厲。
嚴隊長聞言神情一慌,眼中驚懼交加。
丁廣暗中好笑,叛軍跟楊豐的暗中交易連他這個小小的城主都知道了,他們還以為瞞過了天下人。
他又嘆道:“其實上頭那些大人們用不著花這么大代價,在下只要兩三個時辰就能拿下連山城了?!?p> “屆時德化府處于半包圍之勢,何愁仙朝……唔,何愁白家軍隊不退?德化府不過稍晚些就能被我圣朝所得了,唉!”
“既然在下于德化府之戰(zhàn)不能占到功勞,那連山城就萬萬不能讓于嚴隊長了,望嚴隊長海涵。”說完又一拱手,拉轉(zhuǎn)馬頭就要走。
嚴隊長喊道:“請等一下,還未請教隊長尊姓大名?”
丁廣轉(zhuǎn)過頭來:“在下姓王,七星漠人士,隔壁老王的王?!闭f完才反應過來這嚴隊長可不懂什么是“隔壁老王”。
嚴隊長一拱手道:“王隊長,你我二人都是奉命行事,不如一起趕到連山城,一起將之拿下可好?”
丁廣心中一突,但面無表情,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嚴隊長你是奉命行事,在下卻是請命而來?!?p> “勞煩上頭的大人們費力打通關(guān)節(jié),在下這才有機會一雪前恥,還望嚴隊長理解,在下并不十分看重這份功勞?!?p> 嚴隊長心想,你口口聲聲不看重功勞,卻偏偏不肯讓自己參與進來,這人也只是口中說得好聽罷了。
嚴隊長一笑:“王隊長誤會了,在下并未有與你爭功之念,只是打算在一旁為王隊長壓陣、助威,僅此而已,王隊長你看可好?”
丁廣心想此人怎么跟個牛皮糖似的硬要跟著自己?
他原本是想激嚴隊長搶功,然后半推半就讓他先走,自己正好跑路,后來見這人膽子似乎不大,就想誆得他回去。
可這家伙進又不肯進,退又不肯退,偏又貪念這份軍功,想起貪念軍功,丁廣不由得想起了木隊長,他似乎明白了嚴隊長要緊跟自己的原因。
丁廣輕咳一聲,慢悠悠的說道:“恕在下直言,你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你的做法有可能會放跑一部分白家軍隊,我勸隊長三思,前車之鑒可就在眼前啊?!?p> 當日,木隊長作為先鋒隊來到連山城北山口的主要任務是護住地脈,可是木隊長貪功冒進,最終折在丁廣手中。
今天這個嚴隊長的做法也相似,他區(qū)區(qū)兩千人本該堵住官道,結(jié)果他卻把軍隊開到了這里。
他想跟丁廣一起行動,一是因為可以得到軍功,二是他對連山城的情況也摸不準,于是想拉著丁廣同去,從而免去輕敵冒進的罪名。
丁廣的話可謂棉里藏針,隱隱把嚴隊長和木隊長直接歸入一類了。
希望這嚴隊長識相,不然就只能采取最危險的手段了,想到這里丁廣看了看山道兩邊黑暗的山壁,吳華和張藥師已經(jīng)埋伏在那里了,準備隨時活捉嚴隊長。
嚴隊長臉色一變,沉聲道:“王隊長這話是何意?在下好心好意,卻被你這般威脅!”
“那在下就在此駐軍,王隊長自去攻克連山城,我倒要看看有幾個白家軍隊的人能逃脫?”
丁廣嘿嘿一笑:“嚴隊長息怒,在下不過是提醒一下罷了,嚴隊長也不用說氣話,此地道路狹窄,任你有再多兵力也施展不開,不是一個圍堵白家軍隊的好地方?!?p> “嚴隊長要跟在下一起去連山城,你是否對連山城更為了解?”
嚴隊長答道:“更為了解談不上,只是木隊長一個小隊在那里全軍覆沒,所以上頭猜想,那里應該兵多將廣,城防堅固?!?p> ”還有傳言說,連山城就是白家軍隊布置的一個陷阱,為的就是要吃掉我圣朝一大塊兵力?!?p> 丁廣皺眉道:“啊喲,這我可沒想到,原來大人們給的消息也會不準。我就帶這么點人來,恐怕會中了白家軍隊的奸計??!“
”嚴隊長,在下覺得還是該老成持重一些,在下有個想法,你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