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夏小滿一覺睡醒，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媽，蘇瞳呢？”夏小滿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沙發(fā)傷，而蘇瞳不在身邊了，便嘟囔著問道。

　　“你還好意思說！”夏母端著一碗熬的濃濃的紅棗茶，吹著碗里茶，從廚房走出來，遞給夏小滿：“當(dāng)心燙?！?p>　　“你枕著人家蘇瞳睡了一下午！”看著女兒抱著碗，小口的喝了起來，搖著頭說道：“蘇瞳這孩子真不錯，你得對他好些。一下午，人楞是一動不動，生怕吵醒你。要不是他還有事兒要走，估計這會兒還抱著你呢?！?p>　　想起蘇瞳走的時候，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估計是長時間沒動彈，被夏小滿壓的渾身都麻了。

　　“他有說去哪兒么？”夏小滿問。

　　“這個倒是沒說，不過他讓你醒了給他發(fā)消息……我去廚房看看雞湯?！毕哪刚f著就起身去了廚房。

　　夏小滿的母親是初中英語教師。本來已經(jīng)退休的她被學(xué)校返聘回去，帶畢業(yè)班的課程。夏小滿本意是不想讓母親再回講臺了，忙碌了一輩子，要好好歇歇了。

　　“你爸這不是還沒退休么？我打算再干幾年，等到你爸退休了，我就不干了，到時候我們就學(xué)馮瑩的爸媽，到處玩耍，多好。哼哼……誰還要管你??！”

　　夏母的話把夏小滿擋了回去，也是?，F(xiàn)在自己和父親都還在上班，母親一個人在家也無聊，不如讓她回學(xué)校，返聘教師的課不重，母親也不用當(dāng)班主任，只是帶兩個班，比起退休前，的確是輕松多了。

　　“老爸怎么還沒回來啊。”看了看墻上的鐘，快七點了，這個時候，父親應(yīng)該早回家了。

　　“家里的紅棗剛才用完了，你爸去買紅棗和桂圓了，給你熬粥?！毕哪附舆^夏小滿遞過來的空碗，看著夏小滿說：“我接了盆熱水，你擦擦身上，有傷口也不好洗，還好現(xiàn)在天冷，要是夏天放臭了可怎么辦……哎……起來慢點兒，別摔了?！?p>　　“嘻嘻”夏小滿沖母親咧嘴笑了，可一笑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她直哎喲。

　　本來在醫(yī)院換衣服的時候，打算用濕巾擦一擦的，拿出來一試，冰的她一哆嗦。沒辦法，只能忍著回家洗?？梢换氐郊遥窬头潘上聛?，稀里糊涂的就睡到現(xiàn)在了。

　　果然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老媽永遠(yuǎn)最貼心！

　　“你再說一遍？我不太明白……。”蘇瞳直直的看著楚渝，臉上寫滿了“不信”。夏小滿這么年輕可愛，怎么會大腦出了問題？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或者是自己的理解有誤。

　　楚渝就料到蘇瞳會是這個反應(yīng)，嘆了口氣，指著電腦上的CT片子：“所以我想讓她做個核磁共振確認(rèn)一下?！?p>　　“片子出錯了吧!一定是弄混了吧!”陳立波在一邊聽的心驚膽顫，別說蘇瞳了，就他都消化不了這件事情。

　　片子出錯？楚渝也想片子出錯。

　　CT片子剛出來的時候，同事就打電話給他。

　　“楚醫(yī)生，剛才急診的那個病人是你朋友吧，有點事兒我想跟你確認(rèn)一下。她年齡你再報一遍？25周歲？你確定？不能吧！要不這樣，你來一趟我這兒，總覺得哪兒不對?！?p>　　楚渝從抽屜里拿出三張片子，夾在看片燈前，指著左邊的片子的某處說：“這個是我從別的醫(yī)生那借來的一個正常的25歲患者的片子?！闭f完指著右邊的片子同樣的地方說：“這個是我一個68歲患者的片子?！?p>　　兩張片子介紹完了以后，指著當(dāng)中的那張片子，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這個是小滿的片子。”

　　雖然蘇瞳和陳立波都不懂醫(yī)學(xué)。但是看著這幾張片子的對比，夏小滿的片子看起來完全偏向于那位68歲患者的。

　　“目前能確認(rèn)的是，小滿有輕度腦萎縮。至于什么原因造成的，還不確定。也不敢確定。只有等后續(xù)的檢查結(jié)果才出來才能知道……”

　　楚渝看著夏小滿的片子，目光黯淡。

　　“我不明白，你說的腦萎縮是什么意思，小滿會怎么樣，到底是什么問題？”蘇瞳看著楚渝的目光，心沉了下去。

　　“腦萎縮首先是不可逆，也就是說，腦萎縮是沒辦法治愈的，現(xiàn)代醫(yī)學(xué)能做到的，只是減緩腦萎縮的過程?！背逭砹艘幌滤季w。本來在蘇瞳來之前，他是想好了怎么跟他說的，但是面對蘇瞳的時候，卻有些說不出口。

　　要怎么說？直接告訴他雖然還不知道你未婚妻具體是什么病，但是百分之八十是各種癡呆？運氣好能再活二十年，運氣不好估計就只有八到十年？

　　要怎么說？直接告訴他未來他未婚妻可能會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要有人幫助，智力會慢慢退化成一個小嬰兒？

　　要怎么說？直接說你未婚妻很可能在未來的日子里慢慢忘記所有的事情，不但可能忘記你是誰，更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面對的是其他病人家屬，他也就公式化的理性的說出口了。但是……對面坐的這個人是蘇瞳，是他的好兄弟！昨天才向夏小滿求了婚，今天就告訴他“結(jié)這個婚有風(fēng)險，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再說夏小滿。這個姑娘楚渝是打心眼里喜歡，也希望她能和蘇瞳和和美美的走到最后，她才25歲，按道理她還有大好的青春，按道理她還有花樣年華，怎么就會攤上這樣的事兒？”

　　“這么說吧，不管是什么原因產(chǎn)生的腦萎縮，小滿的記憶、認(rèn)知、行為等一系列都會逐漸產(chǎn)生障礙……”

　　“記憶？”陳立波抓住楚渝話里的一個詞。別的詞他不是很明白，但是“記憶”二字他還是知道的。

　　“你是說，小滿可能會失憶？”陳立波追問道。

　　“嗯?！背迕蛄嗣蜃齑剑戳丝搓惲⒉?，又看了看蘇瞳，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p>　　“你是不是有……什么傾向性的懷疑？”蘇瞳問答。

　　懷疑？楚渝懷疑的可能性很多。但是沒有更多的確鑿的診斷，他不敢隨便懷疑。

　　“說實話，小滿太年輕，什么懷疑都有可能，但什么懷疑也都不可能?！背蹇戳丝刺K瞳，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天你把她帶過來做個核磁共振，估計問題就會明朗很多了。”

　　這一夜，蘇瞳失眠了。他翻來覆去想著楚渝的話。睡不著的他索性爬起來，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關(guān)于“輕度腦萎縮”相關(guān)詞條。

　　詞條中出現(xiàn)最高頻率的詞就是“癡呆”。蘇瞳不敢想象夏小滿如果有一天真的癡呆了，會怎樣。

　　楚渝一定有很多話沒告訴自己吧，他那么謹(jǐn)慎的性格，在沒有確診之前，估計他也不會說什么。要不打個電話去問問他？

　　剛拿起電話準(zhǔn)備打給楚渝，蘇瞳卻又把電話扔回了桌上。如果他想說，先前在他辦公室就說了，何必要等到自己給他打電話呢？

　　他窩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呆呆的看著屏幕，直到路燈熄滅，天色漸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