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兼職的路
“起來了，起來了……還在睡??！“
小趙跑到陳塵的床鋪前，推了推還在夢里的他。失眠了一夜，天亮了睡意足足。室友小鋒不知道什么時間起來走了。其他幾個人還在呼呼大睡。按說這下雪天，又是星期六，不到十二點鐘讓肚子把人叫醒，人是不會醒那么早。
陳塵猛地一驚醒，想起來要去應聘，趕緊穿衣服。
“你快點收拾，都快八點半了，我先去洗刷?！?p> 小趙一手拿著洗臉盆，冒著熱騰騰的水，一手拿著牙刷，肩上搭了個毛巾，穿著絨衣絨褲，扭頭去洗刷房。
陳塵穿好衣服，發(fā)現(xiàn)開水瓶沒水了，才知道昨晚忘了去打開水。懶得喊醒他們幾個借水，就拿著牙刷去洗刷。很快頭發(fā)也梳好，外套上的灰也擦了一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挺精神，他得意地笑著。
正準備出發(fā)，突然電話鈴響起。
“喂，幫我找下陳塵，他在嗎？“
電話那頭是劉玉。陳塵立馬想起來《人生》那書還沒給她送去。
“小劉，那個，那個書啊，我十分鐘后給你送到樓下，咋樣？“
他一邊應答，一邊在小鋒的床上找書。他已經(jīng)準備好東西要出發(fā)，卻發(fā)現(xiàn)小鋒早已回家，沒見書在哪里。估計小鋒帶回家在路上看。
“書……被小鋒帶回家了，你下周看咋樣？”
陳塵有點不好意思，本應該昨天晚上送去給她，今天反而送不成。
“還說書？昨晚你干嘛去了？”
劉玉裝著有點生氣的樣子。
“我是想問你有沒時間去打雪仗呢？“
還沒等得及陳塵回答，馬上劉玉的聲音就變得有點甜。
陳塵知道，這是撒嬌的味道。
“喔，打打雪仗??？我，我要去市區(qū)應聘一個工作呢，要不下午我看看有沒時間？“
陳塵也不想拒絕，也不得不拒絕，一幫兄弟要去打雪仗都沒時間，就是劉玉邀請也不行。對他來說，找個兼職，比這些都重要。
“好吧，那我等你了……“
劉玉略帶失望，又充滿期待地掛了電話。
陳塵掛下電話，趕緊出發(fā)去找小趙。宿舍樓里零零星星有人起床，大部分都在賴床。外邊的雪花累了一夜，終于休息。他們計劃坐公交車去市區(qū)。先要去樓下買個包子吃。
小趙差不多收拾完畢，陳塵在小趙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問他：
“我收拾的怎么樣？還算可以吧？“
“哈哈哈，又不是相親，嘚瑟，趕緊走吧，他們幾個在樓下等我們?！?p> 小趙拿起背包，陳塵把自己東西塞他包里就快步下樓。因為工作是他聯(lián)系的，他帶隊。如果不是這天氣，他們就會每個人騎自行車去市區(qū)。今天不行，得奢侈一回，坐公交車。
在樓下早餐店集合完畢，另外幾個同學已經(jīng)吃了早餐。小趙買了一個雞蛋和一包花花牛牛奶，陳塵買了兩個肉包子。兩個人吃的津津有味。外邊路上行人還不是太多，偶爾有公交經(jīng)過，也沒幾個人坐。時間還早，城市還沒徹底醒來。
小趙說他聽他哥說面試前吃雞蛋喝牛奶大腦清醒，吃肉包子容易糊涂。陳塵說他不相信，他相信的是吃飽就有勁，就能干活。平時陳塵都是一個饅頭，今天兩個肉包子，算是給自己加油鼓氣。
公交站臺就在包子店斜對面，半分鐘的路程，大家就在包子店里等著。這里暖和，外邊雪已停止，天仍陰著，還是出奇的冷。環(huán)衛(wèi)工人在那一邊掃雪，一車又一車的雪被拉走，街道慢慢露出本來的模樣。
這包子店從陳塵開始入校就一直開著，生意越來越好。別人家的包子都漲價了，這老板娘就是加量不加價，不怕競爭，兄弟們都喜歡來這里吃。
老板娘四十多歲，時間久了才知道跟他幫忙的是他弟弟。她老公跟別的女人私奔，她就在校門口賣中午快餐維持生計。她從一個自行車托一盆鹵面條，一塊錢一份開始，賣了五年。最后想法才租了門口這個店鋪，自己做。
現(xiàn)在店里的午餐還有鹵面條，比別家的豆角多，肉多，油多，關(guān)鍵還是比別人家的量多，價格一樣。每次兄弟們想吃，就會提前十幾分鐘去買，不但排隊，而且數(shù)量有限。
“不做虧心的生意，不求吃的多好，但求吃飽不餓，有力干活?！?p> 老板娘在閑聊時說。現(xiàn)在她有弟弟幫忙，比以前輕松許多。
“真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做生意夠意思！“
陳塵打心里佩服她。
包子還沒吃完，公家車提前到站，幾個人匆忙的朝對面趕去。
走在路邊，雪地咯吱咯吱地響著，感覺此刻真美。多想就這樣，讓它自己悄悄化去，佛下身去聽聽雪兒離開的聲音。
時間指向上午九點，離面試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不出什么差錯，可以提前半個小時到達沒問題。因為天氣不好，所以得提前出發(fā)。小趙計劃的挺周密，大家都放心。這工作也是小趙老鄉(xiāng)介紹的，他老鄉(xiāng)在超市里做理貨員，說春節(jié)臨近，一些廠家很需要促銷人員。
車上沒多少人，他們幾個挨著坐，陳塵一個人坐一排。車上挺暖和，雖然最后一排的窗戶爛了個洞，透點風也不冷。
從來沒有做過兼職的陳塵，心里有點緊張。他不知道所謂的促銷工作會是什么樣子，人家會要沒有一點經(jīng)驗的人嗎？
不過想想也不怕，沒賣過東西，至少自己看過怎么賣東西的書，好壞知道點技巧。一會面試可說不定能用上一點點，蒙混過關(guān)就好。
他們幾個在瞎聊天。陳塵沒理會他們。一個人看著窗外，一片片潔白無瑕的雪地開始慢慢有了腳印，車印。人行道上的雪沒過了鞋子，估計公園里會更厚，去玩打雪仗的人會更多。
看那天空沒有一點兒放晴的意思，感覺比早上那會還陰。雪兒今晚或許會接著下。難得的一場雪，怎么會說走就走呢？入冬以來就沒有真正得勁地下過，上次那一點點雪，讓人驚喜了一半。同學們都在等著哪天鵝毛紛飛去雪地里大戰(zhàn)一場。
“要是一會面試完回來就直接去找小劉，帶她去玩一會雪去?！?p> 陳塵心里想著下午要做的事情。既然不方便去外邊看看墻上有沒有貼招聘廣告，不如先去玩一會，晚上再去宿管那找找報紙，看看有沒公司最近招聘兼職，防止超市促銷招聘的不要自己。
公交車里人不多，司機開的仍比較慢。路上行人很少，車也不多，主干道還沒徹底掃掉積雪，路面有點滑，不知道會不會遲到。
“小趙，一會去晚了咋辦？”
陳塵看了看時間，問小趙，想看看小趙怎么說。
“沒事，放心，那老鄉(xiāng)保證咱們能進去干活.”
小趙如此自信，陳塵的心不再懸著。
“媽媽，老師說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怎么壓不彎呀？“
前面坐的一個小女孩好奇地問她媽媽?？礃幼討撌莻€小學生，扎著小尾巴辮子，蠻活潑可愛。
“彎了不好，彎的不結(jié)實……“
媽媽有點敷衍孩子，孩子當然也不理解這詩的真正意義。
陳塵想告訴孩子真正的含義不是這個，又不好意開口。他心里明白“彎”不一定就不好。那飽滿的稻穗還不是照樣彎彎的呢？
在陳塵的眼里，青松是正直，勇敢的，就像他自己，艱難，也要挺著自己的夢想，自己的未來要像飽滿的稻穗。
“媽媽，你說鵝毛大雪是啥意思？怎么是鵝毛，不是雞毛呢”
小女孩接著問媽媽，媽媽看了看窗外，沒理她。這個問題比較難，陳塵也不知道為什么……
車上沒人說話，大家都默默地看著外邊的雪，似乎都想對這場入冬以來最大的雪說點什么。小女孩也不在說話，一個人獨自玩著，她取掉棉手套，用手指頭在玻璃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心形，自己對著自己的作品嘻嘻地偷笑著……
多么漂亮的一個心形，讓陳塵想起來劉玉。
他們兩個人彼此相愛，又彼此不敢開口。他們都明白，與其捅破了這層紙最后一無所獲，不如就像這純凈的玻璃上這顆漂亮的心一樣，讓雙方都開心的面對彼此。
畢業(yè)的路開始清晰，劉玉要回老家，陳塵估計得南上北下。來自同一個地方，同一所大學，卻要走向不同的人生。這岔道口，他們會彼此祝福。
公家車慢慢開地快了起來，市區(qū)的路雪掃的差不多，沒剩余多少。人漸漸多了，喇叭聲，車鈴聲，響在彼此應該走的路上，朝著自己的該去的地方。
“一會到超市那你聽我說，我讓那朋友給咱們安排個好做的活?！?p> 小趙從前邊的位置跑過來，跟陳塵坐在了一起。
“就是賣東西，應該不難?！?p> 陳塵因為平時喜歡看做生意的書籍，紙上談兵的多，心里有幾分底氣。他說不怕工作難，就怕別人不給你這個機會。
兩個人小聲閑聊著，打發(fā)時間。
小趙和陳塵是班里算是很好的哥們，他們是一個省不一個縣。小趙也是農(nóng)村的，兩個人聊的來。小趙學習比陳塵好，陳塵是個偏科大王，不喜歡的課程怎么也不想學，掛科只有用歪門邪道來過關(guān)。
前幾天小趙說他畢業(yè)了想去做公務(wù)員，考老家的單位，父母年事已高，也好照顧家人。
陳塵不同，他想去外邊的世界看看，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家人的命運。
“你這是為人民服務(wù)，我是為人民幣服務(wù)??！”
陳塵拍著小趙肩膀，彼此鼓勵，加油。
終于到站，超市就在前面沒多遠，他們下車走一段路就到。市區(qū)的繁華讓陳塵格外興奮。雖然在這個城市讀書快三年，但是他很少出來玩，只是有時候陪劉玉走走，去市區(qū)逛的次數(shù)不多。一般就是去大公園玩，商超基本沒去過。他更多的時間留在了圖書館和宿舍，沒想到這次要去超市工作，激動一下先。
報紙上說這是本市新開業(yè)的最大的超市，是外國人開的，四層樓，比學校樓下那一層樓的氣派。更為牛氣的是開業(yè)那天大獎送筆記本電腦呢！
上個月開業(yè)那天小趙去玩，說試吃吃的撐著呢，沒去的同學都好后悔。他說這超市的確和以前那些超市都不一樣，東西多，人多，十分熱鬧。
就要到超市樓下，他們面對的將是正規(guī)大型超市的一份促銷工作，能否勝任現(xiàn)在還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即使通過關(guān)系拿到了這份工作，可能否出色地完成，達到超市滿意的效果呢?
他們都興奮的樣子，沒看見半點忐忑，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內(nèi)心在七上八下，外表沒有察覺而已？
果然是大超市，一個字：牛！對于幾乎天天封閉在校園的陳塵來說，算是見了一次世面。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要離開校園，天天泡圖書館的日子就會慢慢變得陌生，要真正開始面對社會這碗胡辣湯。
小趙在超市里面見到了正在上班的老鄉(xiāng)，他讓大家直接去五樓辦公區(qū)找人事部王小姐。還告訴大家不要緊張，蠻用心。
大伙直奔五樓，整個五樓一層都是辦公室，大大的辦公區(qū)，會議室，培訓室，真漂亮。每個人都忙碌的樣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們直接去506人事部。
不巧的是有人正在面試，王小姐讓他們在外邊稍等一下，幾個人就在走廊里站著。依稀能聽見里面女孩子面試的聊天。外邊辦公室的人們也沒注意到他們，沒有人去給他們倒杯水喝或者找個坐的地方。春節(jié)臨近，超市比往日更忙，年終促銷活動更多。
他們都木訥的站在那里，沒人說話，用一言不發(fā)來掩蓋尷尬，搞得跟在偷聽面試一樣。
“你剛畢業(yè)，以前做過海報嗎？”
“沒有，不過老師讓我們設(shè)計過。”
“噢，那有沒有在類似超市這樣的地方工作過呢？”
“不好意思，沒有。畢業(yè)前在一個廣告公司實習了一個月。”
“那不錯，實習時候設(shè)計了什么呢？”
“沒讓設(shè)計，做了一個月前臺……”
“哦，你的情況我知道了“
…………
女孩子終于面試完，陳塵偷看了那女孩一眼，感覺她面試應該沒那么滿意。馬上就該他們幾個人進去，他還是有點擔心。
“你們就是要做兼職的幾個吧？“
還沒等他們開口，王小姐就開門見山，嚇了大家一跳。
“嗯，嗯，是的，是的……“
幾個人亂亂的回答在一起。
“情況是這樣，年底了超市比較忙，這次是超市直接招聘兼職，每個周六周日做兩天，工資一天一結(jié)……”
“那可以做到什么時候呢？”
小趙問她，其實是想問問能不能春節(jié)期間也做，他也不打算回家。
“這個促銷到年三十晚上結(jié)束。你們?nèi)绻敢猓蜏蕚湎旅魈熘苋赵缟习它c半來報到，試用一天?！?p> …………
就這樣面試結(jié)束，幾個人準備回學校，幾分鐘就搞定，這么簡單？陳塵有點納悶，就不問問大家能不能搞定，直接試用？難道是因為熟人介紹，還是因為的確沒人，還是這幾個人的確不錯？帶著疑問，大家走出了超市。
“明天試工來不來？沒工資，試工如果通過，年前還可以做六七天兼職，也不錯?！?p> 陳塵直接問大家，想看看大家怎么看。
“來就來唄，怕什么，不就一天嘛，反正管飯。“
小趙還是挺開心，鼓勵大家還是來試試，能賺錢又能鍛煉，是個機會。
“那好吧，我們一起來也好有個照應，看看明天試用情況先?！?p> 陳塵心里希望大家能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來試工，自己心里也拿不準，現(xiàn)在也不知道到底要促銷什么，就一頭霧水地回校。
“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大公園玩？“
有人提議去公園逛逛，因為超市離大公園沒幾個公家站。
“天陰沉沉的，怕再下雪，又快中午了，還不如先回校吧？“
陳塵嘴上這樣說著回校，大家不知道他心里想著下午去大公園。
“那你先回去，我們?nèi)ネ嬉粫??！?p> 他們幾個去玩，陳塵就一個人準備回校。劉玉在學校等著他，她想最好能中午一起去飯?zhí)?。不過時間怕來不及，一般十二點同學們就去吃飯，太晚的話就沒飯。
公交車來了，陳塵趕緊擠上車，找了個地方站著。早上來的時候多好，一個人幾個座位，現(xiàn)在出來逛街的人多起來，沒地方坐。不過站著也好，車上人多暖和。
大路上的積雪基本掃光，自行車，私家車，在馬路上，它們像往常一樣，時而擁堵，時而通暢。兩邊人行道人比平時人多，年輕人一對一對，大人帶著孩子，好像在踏雪。路邊樹根下一堆堆掃過來的雪還白白凈凈。放眼望去，好像每棵樹都戴著白色的圍巾，在這陰冷的天氣里顯擺。
陳塵想起了小時候讀書的時候，大雪天，下的太厚，穿膠鞋都頂不住，找不到哪里是溝，哪里是路。學校會通知放假，村里會組織大人們?nèi)ド蠈W的那條路鏟雪。他們要把好幾里泥巴路上的雪全部鏟到路邊的溝里去，防止小孩子掉進溝里。
大人們在忙，小孩子們不上學就在旁邊麥地里玩雪。記得那時候一點都不怕冷，手凍的紅腫還是喜歡去雪地里玩，打雪仗，堆雪人，吃雪，逮兔子……
多么美好的時光，想不到就在眨眼之間，學生時代走到了結(jié)束。那條通往小學的大路還在，只是泥巴路變得又窄又洼，這當年的上學主路據(jù)說已經(jīng)被新修的大路取代。時代在進步，人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只是這么多年再也沒遇到過小時候那大雪封路的天氣，陳塵有點懷念那樣的日子，還有那些兒時的伙伴。
突然一個急剎車，把陳塵從回憶的思緒里驚醒。司機差點撞到一個三輪車，陳塵也猛地超前一沖，沒踩到別人的腳，卻碰到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姑娘。他趕緊說了聲對不起，那姑娘微帶笑意的回了句“我沒事，你扶好”。車停下來，大家站穩(wěn)，司機急忙走下去。
三輪車一個輪子跨在路邊，撞到了一個雪堆。三輪師傅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媽，三輪車沒載貨，上面放了些粗繩子。慶幸的是沒有撞到三輪，人也沒事，樹也沒事，只是那樹根的一堆雪好像被嚇地炸開花。
司機下去開口就罵，三輪大媽也不敢說什么。陳塵也不知道說什么，他也搞不懂在這自行車，公交車，私家車，三輪，甚至行人混行的路上，出了事故是誰的錯。他只是想說大家都沒出事就好，別罵人，騎三輪的大媽也不容易。他不知道罵人是司機被嚇的本能反應，三輪大媽沒說什么也是被嚇呆的表現(xiàn)。
后面的車鳴喇叭，司機示意讓其繞道而行。司機確認了都沒事準備上車走人。三輪大媽一個人把三輪扶正，好像有點吃力，陳塵想去幫忙，可是司機已經(jīng)關(guān)門啟動出發(fā)。望著三輪大媽的背影，陳塵顯得有點無奈，舉手之勞的事情，期待有人幫她一下。
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五分，學校飯?zhí)脩撻_賣午飯。估計還要四十分鐘陳塵就可以到學校。此時的劉玉正在猶豫是一個人去飯?zhí)贸燥?，還是等陳塵回來一起去？她一會守著電話機，一會看著報紙，一會去陽臺看看樓下?，F(xiàn)在宿舍里沒有人，吃飯的外出的，就剩余她一個在宿舍。她有點發(fā)呆，放下報紙，站在陽臺上。
陳塵一點也不餓，早上那兩個肉包子真白吃，憋足了勁，結(jié)果今天不上班。他計劃中午不吃飯，等晚上餓了午飯晚飯一塊吃。
室友們和小趙一樣都去了大公園，這是這個城市距離他們學校近，又最好的公園。公園里各種吃喝玩樂都有，是市民特喜歡逛的地方。他們幾個估計要在雜醬面的地方碰面，吃完飯玩兩個小時就會走著回校。
每次下雪去公園他們幾個人都是走著去走著回，又省錢，又暖和，還能一路瞎聊，踩雪，踢雪，偶爾搖下樹，讓大雪突下到同學頭上，有一種常人體會不到的爽快!
記得那次惡作劇室友把藏在陳塵帽子里的雪塞到了他脖子里，那真是透心涼！想起來這事，陳塵又笑又氣，“真是涼的不得了??！可別塞了，帽子里能裝，不怕……“
公交車等紅綠燈，窗外傳來了一首歌：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緣份
我的愛
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靜靜繽紛
眼看春天
就要來了
而我也將
也將不再生存“
……
不知道誰唱的，聽起來蠻好聽。眼看春天就要來了，雪人也將不再生存。關(guān)于愛情，似乎有點憂傷，但這是在今天的大街上與雪有關(guān)的歌曲里最好聽的一個。
陳塵和劉玉也堆過雪人。劉玉專門給雪人披上她那紅色的圍巾，顯得暖暖地，很可愛的樣子。尤其是故意給它弄個長鼻子，逗人極了。他們兩個不由得圍著雪人又蹦又跳，身邊同學們的雪人也已堆好。漸漸地雪球亂飛，他們兩個也融入到了雪仗里。
當然，他們都是開心地玩著。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完全不顧剛堆好的雪人。那幾個雪人被雪球打穿，變的東倒西歪，七零八散。不過一點也沒有歌曲里的雪人那么憂傷。同學們的笑聲響徹公園，內(nèi)心的那份純，那份真是多么難能可貴啊。
“這厚厚的雪真美，不知道睡在雪地里是什么感覺呢？”
劉玉問陳塵，看著公園草地里還沒人踩過的一片雪，有點羨慕那枯萎的草兒——這暖暖的被子蓋著舒服呀！
陳塵二話不說，一步超前，躺在了雪地上。
“哈哈，你還真傻……”
劉玉笑著趕緊拉他起來。
“想不想知道什么感覺呀？”
陳塵平復了下激動的內(nèi)心，拍了拍身上的雪，好想就一直讓她拉著雙手。那暖暖的小手，讓人感到心里熱騰騰地。
“快說快說嘛!”
劉玉還在看著他樂呵呵地笑。她沒想到這個傻瓜竟然躺倒了雪地上。嚇得內(nèi)心激動半天。
“就像躺在春天的麥地，舒服哦……”
陳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瞬間就躺雪地里，為了博得她的開心？還是什么？自己也說不清，從來沒有碰過她的雙手，拉起雙手的剎那間，有種暈乎乎的感覺，頭腦一片空白。他告訴自己莫瞎想，兩個人就是好朋友，想多了沒用。
估計還要二十分鐘就要到學校那一站，他還沒有餓意，更不知道劉玉在等她。看著窗外的小孩子蹲著，讓爸爸雙手拉著在雪地里滑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他記得在小時候，開春后小伙伴們喜歡去麥地里玩。家長說故意不讓麥子長的太旺，怕到時候長不好麥穗，大家就壓壓麥苗。他們在麥地里追逐嬉戲。有放風箏的，有帶著狗狗抓老鼠，逮兔子的，大人小孩都在一畝三分地上開心的笑著。
他和小伙伴們一起瘋著，開心淹沒了餓得心慌的日子。他還記得那日子總是盼著能吃上饅頭，冬天灶房里沒柴火燒，他放學就去撿芝麻桿根，玉米根，亂七八糟的葉子，他想是不是有柴燒就能早日吃上饅頭呢？
他留戀那美好的童年時光，雖然餓意十足，但是開心滿滿。它就像一場大雪，漂亮地下著，讓城市變得潔白美麗，讓雪人變得可愛，卻也要像歌曲唱的那樣，冬天過去將不再存在。
馬上到站，陳塵計劃下車后直接去劉玉樓下喊她。然后兩個人一起去公園轉(zhuǎn)轉(zhuǎn)，下午早點回來，洗衣服，看會書，明天早點去兼職上班。
此時的劉玉接到了爸爸的電話，她爸爸說有事出差到這里，晚飯時間到學校見她。劉玉樂的一個人蹦了起來，對著鏡子哈哈大笑，嘴里直呼“老爸萬歲”。她知道爸爸一來，零花錢就不丑，還給她買喜歡吃的奧利奧餅干，想想就開心。
劉玉已經(jīng)忘記了還沒吃午飯，準備打電話到陳塵宿舍，看看他回來了沒。宿舍里的電話鈴響著，門鎖著，沒人知道是誰的電話。陳塵朝她宿舍樓下奔去，準備帶她去玩雪。
“既然打不通電話就等等，已經(jīng)一點多了，飯?zhí)脩摏]什么飯，一會去公園路上簡單吃點就可以”。
劉玉又去梳梳自己的長頭發(fā)，生怕有一點亂了的樣子見到陳塵。此刻陳塵已經(jīng)到了樓下。